暗潮與金穗：星羅太子除弊錄

　　序幕：霧鎖朱雀

　　星羅皇都的黎明被一層粘稠的灰霧包裹，濃得化不開，帶著鐵銹和劣質(zhì)油脂混合的怪異氣息。朱雀街兩側(cè)，豆汁攤的蒸汽與這霧氣糾纏，焦香里摻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金屬腥甜。

　　太子戴洛黎一身玄色常服，身影幾乎融于霧中，唯有腰間一枚不起眼的骨刺配飾，偶爾在步履移動間反射出幽冷的光。

　　他身邊，朱露一身利落的墨綠勁裝，麂皮短靴踩過濕漉漉的青石板，發(fā)出輕微而規(guī)律的聲響。她的靴尖精準(zhǔn)地碾過石板縫隙間散落的暗紅色礦渣——蝕魂金的殘骸，星羅帝國輝煌與腐朽共同的基石。

　　朱露用一根細(xì)長的銀簪挑起攤上半塊炸得焦脆的油餅，目光卻銳利如刀，掃過街邊林立的商鋪招牌?！傲杉Z鋪掛著‘林’字招魂幡，”

　　她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貓科動物特有的冰冷質(zhì)感，“三成賭場烙著‘許’家鬼畫符。戴浩陛下……呵，留前朝余孽當(dāng)新貴，給王座鑲炸藥？他這是把整個星羅架在蝕魂金熔爐上烤！”她手腕一翻，油餅落入街角一個瑟縮的乞丐破碗里，動作快得無人察覺。

　　戴洛黎沉默地聽著，深邃的眼眸里沒有波瀾，只有霧靄般的沉寂。他袖中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那枚骨刺——這是“珍珠”留給他唯一能公開佩戴的“信物”，時刻提醒著他存在的意義和她賦予的使命：掃清腐朽，建立新序。即使這雙手，將沾滿鮮血。

　　弊病一·糧脈鎖喉 (錦衣夜行錄)

　　目標(biāo)：“林記老號”糧鋪。門臉光鮮，內(nèi)里卻散發(fā)著陳腐與絕望的氣息。

　　昏暗的后倉，霉味刺鼻。糧鋪掌柜，一個腦滿腸肥的中年人，唾沫橫飛地對著戴洛黎和朱露（偽裝成查賬的“東宮特使”）抱怨：“官爺明鑒！陳米摻沙？三成都算良心了！新米？早被許家的黑爪截了道，運去黑市換金魂幣嘍！小的們敢怒不敢言啊，許家管事的說了，敢不從，就用蝕魂金粉毒廢我們祖?zhèn)鞯乃?！?/p>

　　話音未落，墻角陰影里蜷縮的一個瘦小身影突然劇烈抽搐起來，發(fā)出痛苦的嗚咽。那是個餓得脫形的孩童，枯瘦的手指痙攣著張開，幾粒黃白色的米粒從指縫漏出，滾落在骯臟的地面。

　　米粒上，赫然沾著暗紅色的細(xì)沙——碾碎的、低純度卻足以致命的蝕魂金輻射礦粉！這哪里是摻沙，分明是投毒！

　　朱露眼中寒芒爆射。她不動聲色地從腰間錦囊中取出一個精巧的魂導(dǎo)器——形似貓爪的錄音匣，指尖輕輕一扣，掌柜那番“肺腑之言”已被悄然記錄。她聲音如冰珠落玉盤：“明日辰時，開皇家東郊甲字糧倉，所有米袋，需烙印太子金穗徽記。少一粒，剜你一眼。”

　　語畢，她屈指一彈，一枚金珠如電射出，“噗”地一聲精準(zhǔn)擊穿糧倉角落一個偽裝成米缸的暗柜。柜門碎裂，里面并非糧食，而是一摞摞散發(fā)著油墨和血腥氣的賬本——許家操縱糧價、囤積居奇、走私新米的鐵證！

　　弊病二·魂骨黑盤 (鬼市纏藤)

　　地點：暗河洶涌之上的“血骨斗獸場”。空氣彌漫著汗臭、血腥和魂獸的腥臊。

　　鐵籠之中，一個不過十五六歲的少年魂師，魂環(huán)黯淡，左腿已被一頭兇暴的邪影虎生生撕斷，鮮血噴濺在銹跡斑斑的鐵欄上。

　　他凄厲的慘叫被看臺上瘋狂的吶喊淹沒。莊家是個滿臉橫肉的大漢，揮舞著一片還滴著熱血的、閃爍著微弱青光的腿骨碎片，嘶聲力竭：“新鮮出爐的風(fēng)狒狓左腿魂骨！下注了！押許三公子操控的邪影虎勝！賠率一賠十！”

　　高處的雅座，珠簾半卷，前朝太子許臨江——如今頂著個閑散侯爺名頭的許家嫡孫，正與林黨僅存的幾個遺孤子弟碰杯談笑，對下方的慘劇視若無睹，仿佛在欣賞一場有趣的戲劇。

　　戴洛黎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現(xiàn)在鐵籠旁，無人看清他是如何突破擁擠的人潮。他袖中滑出一截森白銳利的骨刺，并非魂骨，卻比魂骨更冷更硬?！岸?！”一聲脆響，精鋼打造的籠鎖應(yīng)聲而斷。

　　他冰冷的聲音不大，卻奇異地壓過了全場的喧囂：“帝國律令：即日起，凡萬年以下魂骨獵取、交易權(quán)，收歸軍部統(tǒng)一調(diào)配。私獵、黑市交易者，以資敵論處，斬立決！”

　　幾乎在他話音落下的同時，雅座上的許臨江腰間象征身份的蟠龍玉牌穗子，“咔嚓”一聲，被一道銀光整齊剪斷。

　　朱露不知何時已出現(xiàn)在他身后，手中把玩著一把小巧的銀剪，幽冥靈貓的虛影在她身后一閃而逝。她湊近因驚怒而僵住的許臨江耳邊，吐氣如蘭，話語卻淬著劇毒：“許公子，煩勞轉(zhuǎn)告令祖許老侯爺——他孫子的這條腿骨，成色不錯，很適合……鑲在他最愛的賭桌上當(dāng)籌碼，日夜摩挲，永世銘記今日之‘盛況’，您說呢？”

　　弊病三·寒門荊棘 (學(xué)閥斷階)

　　地點：“星輝魂師學(xué)院”門前。石階覆著薄冰，寒意刺骨。

　　一個穿著打滿補丁棉袍的寒門學(xué)子，正跪在冰冷的地上，用凍得通紅開裂的手，一點點摳掉石階縫隙里的冰凌和污垢。突然，一陣囂張的獸蹄聲由遠(yuǎn)及近。院長那個穿著華貴貂裘的嫡孫，騎著一頭通體雪白、晶角閃爍的稀有魂獸“晶角雪駒”，趾高氣揚地沖上臺階。

　　雪駒的鐵蹄無情地踏碎了寒門學(xué)子剛剛撿起、視若珍寶的幾本舊課本。課本封面被踩裂，露出里面的書名——《許氏基礎(chǔ)冥想綱要（修訂版）》。

　　“不長眼的輻射蛆！也配摸冥想法？”貂裘少年嗤笑著，晶角雪駒還故意在那散落的書頁上碾了碾。

　　“砰！”院長室厚重的木門被一股巨力猛地踹開。朱露的身影如旋風(fēng)般卷入，幽冥靈貓的利爪虛影在她手上一閃而過，“嗤啦”一聲，墻上那面鎏金的“許氏捐資興學(xué)”匾額被生生撕成兩半，木屑紛飛。老院長嚇得癱軟在椅子上。

　　朱露看也不看他，將一本嶄新的、封面印著金穗徽記的《帝國基礎(chǔ)冥想綱要》拍在桌上，聲音冷冽：“明日，把這破匾扔進(jìn)茅坑！換上新的訓(xùn)誡牌——‘太子捐三年薪俸以資寒門，蝕魂金毒終洗學(xué)閥沉疴’！”

　　她轉(zhuǎn)身，走到門外那個被驚呆的寒門學(xué)子面前，拉起他凍僵的手，將一枚溫?zé)岬?、刻有金穗徽記的太子令牌重重按進(jìn)他掌心。令牌邊緣的金屬棱角甚至硌進(jìn)了他的皮肉。

　　“握緊了。”朱露盯著他惶恐又燃起一絲火苗的眼睛，“用它。用它去燙斷那些敢再欺辱你、阻礙你向上之路者的腳筋！這是太子給你的權(quán)柄，也是你應(yīng)得的尊嚴(yán)！”

　　弊病四·血鐮銹斑 (傭兵噬主)

　　地點：城郊亂葬崗，陰風(fēng)陣陣，烏鴉嘶鳴。

　　幾堆新墳旁，一群穿著雜亂皮甲、眼神兇狠的傭兵，正粗暴地剝著幾具剛下葬的陣亡星羅玄武衛(wèi)士兵的鎧甲。一個疤臉頭目啐了一口：“晦氣！動作快點！這精鐵鎧甲熔了重鑄，能賣好價錢！銘牌？磨平了賣到日月帝國那邊去，有的是‘收藏家’出高價！”

　　一個傭兵拿起鋼刷，用力擦著一塊染血的玄武衛(wèi)銘牌。在銹跡和血跡之下，隨著表層金屬被刮掉，銘牌底部竟隱隱露出一個被磨平大半、卻仍能辨認(rèn)輪廓的徽記——前朝林家的“青木紋”！

　　“咻——噗嗤！”一道雪亮的刀光如同來自九幽的寒風(fēng)，瞬息而至。疤臉頭目只覺左耳一涼，隨即劇痛傳來。他那帶著骯臟耳釘?shù)淖蠖?，已被一柄造型奇特的彎刀精?zhǔn)旋飛，釘在旁邊的墓碑上，兀自顫動。一個身影如同雪原上的孤狼，無聲無息地出現(xiàn)在墳場中央——雪漠，戴洛黎麾下最冷血的刀，眼神比亂葬崗的寒風(fēng)更刺骨。

　　戴洛黎緩步上前，無視傭兵們的驚駭和疤臉的慘叫。他蹲下身，用手指蘸了蘸墓碑上尚未干涸的、屬于玄武衛(wèi)士兵的暗紅血跡。然后，他用這血，在冰冷的石碑上一筆一劃地刻下新的軍規(guī)：

　　「剝戰(zhàn)友遺骨者，熔其身，補甲胄；噬主資敵者，斷其魂，鎮(zhèn)邊關(guān)。」

　　刻完，他起身，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鐵血意志：“許家‘黑牙’傭兵團(tuán)所有人，即刻起，編入‘星羅贖罪死士營’第一隊。明日開赴北境‘蝕骨’礦坑，挖掘蝕魂金髓。生，贖罪；死，為礦渣。”

　　弊病五·枯河遺毒 (礦髓蝕根)

　　地點：星羅城南，緊鄰許家最大礦場的護(hù)城河支流。河水渾濁發(fā)黑，散發(fā)出刺鼻的酸腐氣味，河面上漂浮著大片翻著慘白肚皮的死魚。

　　一個須發(fā)皆白的老農(nóng)跪在礦場高大森嚴(yán)的鐵門外，對著緊閉的大門嘶聲哭嚎，額頭磕出了血：“青天大老爺開眼啊！蝕魂金毒滲到井里了！村里娃娃喝了井水，渾身起膿瘡爛流膿??！求求你們，給條活路吧！”

　　回應(yīng)他的，是礦場守衛(wèi)兇狠的鞭子?！芭?！”一聲脆響，帶著倒刺的鞭子狠狠抽在老農(nóng)佝僂的脊背上，皮開肉綻。“刁民！膽敢訛詐許家！再敢聒噪，把你們村子都填了礦坑！”

　　朱露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現(xiàn)在守衛(wèi)身后。她手中拿著一個巴掌大小、閃爍著幽藍(lán)光芒的魂導(dǎo)器——便攜式蝕魂金輻射毒檢儀。她看也不看那兇神惡煞的守衛(wèi)，徑直將探針插入河岸濕軟的淤泥中。嗡！儀器的光屏瞬間爆發(fā)出刺目的、代表極度危險的血紅色光芒，數(shù)值瘋狂跳動，遠(yuǎn)超安全閾值百倍！

　　“證據(jù)確鑿?！敝炻兜穆曇魶]有一絲溫度，她拔出探針，一步步走向那個剛剛揮鞭的守衛(wèi)。守衛(wèi)被她眼中冰冷的殺意震懾，下意識后退。

　　“喜歡喝？那就嘗嘗你們親手澆灌出的‘富貴湯’！”話音未落，她身形如電，左手閃電般捏住守衛(wèi)的下巴迫使其張嘴，右手已將探針管中收集的高濃度蝕魂金污染液，盡數(shù)灌入其喉嚨！

　　守衛(wèi)瞬間眼球凸出，喉嚨發(fā)出“嗬嗬”的恐怖聲響，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起不祥的青黑色。朱露冷漠地松手，任由他在地上翻滾抽搐。

　　她轉(zhuǎn)向礦場大門，聲音灌注魂力，清晰地傳遍內(nèi)外：“傳太子諭令：即日起，許家于星羅境內(nèi)所有礦脈、冶煉工坊，收歸東宮直轄！封閉污染礦坑，征召許家所有成年男丁及涉事工頭，入坑清淤排毒！敢有違抗者，以此獠為例！”

　　弊病六·刑卷篡天 (暗室典吏)

　　地點：一家不起眼的“通寶典當(dāng)行”最深處的密室。厚重的帳幔隔絕了外界。

　　昏黃的燭光下，肥胖的刑部侍郎李庸，正哆哆嗦嗦地將幾根沉甸甸的許家特制金條推給典當(dāng)行老板——實則是許家在黑市的聯(lián)絡(luò)人。“這是…這是許侯爺?shù)囊稽c心意…那案子…千萬要處理干凈…”

　　老板面前的火盆里，火焰正吞噬著幾份染血的卷宗殘頁。依稀可見其中一頁上寫著“……城南賣唱女柳氏并其幼女，于臘月廿三夜，凍斃于破廟……”李庸諂笑著補充：“許公子酒后失手打死的那對母女？小事，小事！就記成流民凍死，天災(zāi)嘛，怨不得人……”

　　“噗！”一聲令人牙酸的悶響。一根森白的骨刺，毫無征兆地穿透帳幔，精準(zhǔn)無比地將李庸那只正推著金條的、肥膩的右手，狠狠釘在了厚重的紫檀木桌面上！鮮血瞬間噴涌。

　　戴洛黎的身影如同撕裂陰影的利刃，出現(xiàn)在密室中。他看也沒看李庸殺豬般的慘叫，目光落在火盆里。朱露比他更快一步，幽冥爪探出，快如閃電地從尚未完全焚毀的火焰中抓出幾片邊緣焦黑的殘頁。殘頁上，“許琛”、“當(dāng)街擄掠”、“棍棒毆打致死”等字眼，觸目驚心。

　　朱露捏著殘頁，走到痛得幾乎昏厥的李庸面前，聲音如同地獄的判官：“李侍郎，很喜歡篡改史冊，玩弄律法于股掌之間？”她另一只手從懷中掏出一個特制的針盒，里面是十根細(xì)如牛毛、針尖泛著幽藍(lán)光澤的蝕魂金毒針?！氨緦m送你一份新差事——去修地獄的生死簿。就用這些針，一個字，一個字，把你和許家做過的孽，刻在你的骨頭上，刻到魂飛魄散為止！”

　　裂鏡之辯：權(quán)柄與慈悲的鋒刃

　　夕陽如血，將許家老宅舊址的斷壁殘垣染成一片凄厲的暗紅。朱露的靴子踩在碎裂的瓦礫上，發(fā)出令人心悸的“嘎吱”聲。她彎腰，拾起半塊刻著許家徽記的殘磚，五指用力，“咔嚓”一聲將其捏成齏粉，暗紅的粉末從指縫簌簌落下。

　　“看到了嗎，戴洛黎？”她冷笑，聲音比夜風(fēng)更寒，“留這些前朝余孽，就是在星羅的心臟里埋下萬枚蝕魂金雷！他們流著毒血，骨子里刻著背叛！你今日的仁慈，就是明日懸在你、懸在珍珠理想國頭頂?shù)臄囝^刀！”她口中的“珍珠”，是戴洛黎心中最柔軟也最不容觸碰的禁地，是他所有行動的最高準(zhǔn)則。

　　戴洛黎沉默著，走到一堵半塌的墻邊。墻縫里，一株新生的星骨草頑強地探出頭，細(xì)嫩的葉片在晚風(fēng)中微微顫抖。他伸出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極其輕柔地?fù)徇^那脆弱的葉片，指尖傳來生命微弱的搏動。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種與年齡不符的沉重：“全殺了，露露，誰來收斂北境戰(zhàn)場堆積如山的白骨？誰來教那些父母雙亡的遺孤，認(rèn)識‘希望’二字怎么寫？仇恨的灰燼里，長不出新苗?！彼渲谢湟粔K染著黑褐色血跡、邊緣殘缺的金屬銘牌，上面模糊地刻著“玄武衛(wèi)·第七營·張小石”——那是亂葬崗上被剝?nèi)ゼ纂械氖勘弧?/p>

　　朱露猛地轉(zhuǎn)身，眼中燃燒著近乎狂熱的火焰：

　　1. 血脈存續(xù)辯：“野火燒不盡？那便煉化整片土壤！連根拔起，寸草不生！”她周身幽冥氣息涌動，仿佛要吞噬一切。

　　2. 權(quán)力迭代辯： “更替不流血？戴洛黎，那是珍珠講給你聽的童話！權(quán)力從來只在血與火中易主！”她指著皇城方向，指尖仿佛帶著腥風(fēng)。

　　3. 復(fù)仇循環(huán)辯：“你今日饒許臨江一命，留他許家一絲血脈，明日他就會用千百倍的狠毒，將尖刀刺進(jìn)你和你后代的心臟！”她的聲音尖利如哨。

　　4. 制衡成本論：“養(yǎng)虎一年的肉錢，夠喂飽十萬饑腸轆轆的災(zāi)民！用這些資源去建你的學(xué)堂、醫(yī)館不好嗎？何必浪費在豺狼身上！”

　　5. 歷史周期辯： “周而復(fù)始的廝殺？這該死的輪回！那就由我們親手砸碎這架腐朽破爛的輪子！”她一腳狠狠踏碎腳下的瓦礫。

　　6. 慈悲代價論：“看看你爹戴浩！他當(dāng)年對林黨夠不夠‘仁慈’？留了全尸，結(jié)果呢？養(yǎng)出了許家這群更陰毒、更貪婪的鬣狗！”她厲聲質(zhì)問。

　　7. 懷柔破局辯： “許家滲透六部，盤根錯節(jié)如附骨之疽！病毒？對！對付病毒，唯一的辦法就是刮骨療毒！剜掉所有爛肉！”

　　8. 統(tǒng)治效率辯：“集中權(quán)力！唯有絕對的力量和意志，才能快刀斬斷這團(tuán)亂麻！猶豫不決只會讓麻繩越纏越緊，直到……”她沒說完，目光掃過戴洛黎頸側(cè)一道幾乎淡不可見的舊疤——那是他幼年一次“意外”留下的，與戴華斌（原著戴洛黎兄長，已死）有關(guān)。

　　9. 萬世基業(yè)辯：“秦制為何千年不倒？車同軌，書同文，行同倫！用鐵律熔鑄一切異端！這才是穩(wěn)固江山的基石！”

　　10.終局審判辯： “戴洛黎！你今日一念之仁留下的種子，他日必將成長為吞噬你子孫的參天毒樹！你想做戴家的罪人，還是珍珠理想的掘墓人？！”

　　面對朱露狂風(fēng)暴雨般的詰問，戴洛黎始終沉默，唯有眼神越來越亮，越來越冷。當(dāng)朱露喊出“掘墓人”時，他動了。

　　他猛地抬起左手，袖中那枚森白骨刺瞬間滑出，毫不猶豫地在自己的右腕上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口子！滾燙的、鮮紅的太子之血，如同斷了線的珠子，滴落在墻縫中那株孱弱的星骨草上。

　　“那就讓我，”戴洛黎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帶著一種殉道般的決絕，“成為這循環(huán)里，流盡的最后一滴血！”

　　殷紅的血珠迅速滲入干涸的泥土，被星骨草的根系貪婪吸收。那嫩葉仿佛瞬間挺直了一分，在血色殘陽下閃爍著妖異的光澤。

　　朱露瞳孔驟縮！所有的憤怒、質(zhì)問、不解，在看到他割腕的瞬間化為一種尖銳的刺痛和難以言喻的恐慌。

　　她像一頭被激怒又受傷的母豹，猛地?fù)溥^去，死死抓住戴洛黎流血的手腕，毫不猶豫地低下頭，用溫?zé)岬拇胶∧堑廓b獰的傷口，用力吸吮！仿佛要將那流淌出的、帶著“愚蠢仁慈”的血液連同其中的“毒素”一同吸走。

　　“戴洛黎！”她抬起頭，唇邊染著他的血，眼神復(fù)雜到了極點——憤怒、心痛、不解，還有一絲深藏的恐懼，“你會為你這份不合時宜的心軟，死得比戴華斌還要慘！慘上千百倍！”

　　就在此時，遠(yuǎn)處暗巷的陰影里，雪漠那標(biāo)志性的雪亮彎刀寒光一閃。他像拖死狗一樣，拖著被堵住嘴、滿臉驚恐和怨毒的許臨江，消失在通往城郊“蝕骨礦坑”的方向。

　　朱露松開戴洛黎的手腕，傷口在她的“吸吮”下竟詭異的不再流血（她的唾液有特殊止血效果？或是某種魂技？）。

　　她伸出染血的食指，在戴洛黎同樣沾滿血污的掌心，快速地、用力地畫了一個圖案：一座搖搖欲墜、布滿裂痕的金字塔。塔尖，站著一個小小的、面目模糊的人影，手中提著一顆仍在滴血的頭顱——赫然是許臨江的頭顱！

　　權(quán)謀入鞘：懷柔三策

　　戴洛黎看著掌心那血腥的“藍(lán)圖”，又抬眼望向朱露燃燒著野火的雙眸，最終將目光投向廢墟縫隙中那株吸飽了鮮血、似乎煥發(fā)了一絲生機的星骨草。他緩緩握緊了拳頭，將那血塔圖案攥在手心，也攥住了星羅帝國未來命運的走向。

　　冰冷而清晰的聲音在廢墟上回蕩，是太子諭令，也是給朱露的答案：

　　「懷柔三策：」

　　「一、許家十歲以下直系幼童，即日入東宮為侍讀（質(zhì)），習(xí)新政，明法理（馴）?！?/p>

　　「二、凡前朝歸順貴族名下礦脈、工坊，利潤七成充公，劃入‘寒門育才’、‘撫恤遺孤’、‘清污治河’三庫（削其財，養(yǎng)我民）。」

　　「三、開‘金穗試’，天下寒門，不問出身，唯才是舉。然，凡身負(fù)許、林血脈者，終生禁用蝕魂金武器，入軍需備案（斷其爪，開其路）?！?/p>

　　風(fēng)卷起地上的紅砂，嗚咽著穿過斷壁殘垣，仿佛無數(shù)亡魂的低語。星羅帝國的暗潮，在金穗徽記的照耀下，剛剛掀開血腥而沉重的一角。

　　真正的風(fēng)暴，還在醞釀。而那位遠(yuǎn)在神界之外、名為“珍珠”的穿越者，她的理想國藍(lán)圖，正由她親手馴養(yǎng)的“惡犬”，以鐵血與懷柔交織的復(fù)雜筆觸，在這片古老而腐朽的土地上，艱難地勾勒著第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