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蘅將撕成兩半的紅牌輕輕放回Thyme手中,指尖不經意擦過他的掌心,那一瞬的觸碰像靜電般讓Thyme猛地縮回了手。
"你——" Thyme的瞳孔急劇收縮,喉結上下滾動,卻找不出合適的詞匯來表達此刻的震驚。十年來,從未有人敢這樣挑戰(zhàn)F4的權威,更別說當眾撕毀紅牌。他感到全身的血液都沖向了頭頂,耳膜嗡嗡作響。
周圍的學生集體倒吸一口冷氣,有幾個女生甚至捂住了嘴巴。櫻花無聲地飄落,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沈清蘅轉身扶起那個瘦小的男生,替他拍去制服上的灰塵,動作輕柔得像對待一件易碎品。"你還好嗎?需要去醫(yī)務室嗎?"她的聲音溫潤如玉,與方才面對Thyme時的清冷判若兩人。
男生顫抖著搖頭,眼鏡碎片在他手中閃著細碎的光。沈清蘅從書包里取出一包紙巾遞給他,這個簡單的動作卻讓Thyme心頭莫名一刺——她甚至沒再看他一眼,好像他堂堂Thyme Paramaanantra根本不值得她多費一秒注意力。
"我們走吧。"沈清蘅對男生微微一笑,那笑容在陽光下明媚得刺眼。她攙扶著他穿過自動分開的人群,背影挺拔如青竹。
Thyme的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那兩半紅牌,硬質卡片邊緣深深陷入掌心。他應該憤怒,應該立刻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轉學生付出代價,但某種更復雜的情緒卻在胸腔里翻涌——那是一種從未體驗過的、被徹底忽視的刺痛感。
"有意思。"Kavin推了推金絲眼鏡,鏡片后的眼睛閃爍著玩味的光芒,"看來我們學校終于來了個有趣的新生。"
MJ吹了聲口哨,用手肘捅了捅呆立的Thyme:"喂,你的紅牌被人當廢紙撕了誒,不說點什么?"
Thyme猛地回神,惡狠狠地瞪了MJ一眼,卻在對上Ren若有所思的目光時怔住了。Ren依然沉默,但那雙總是淡漠的眼睛此刻卻緊盯著沈清蘅遠去的方向,流露出Thyme從未見過的復雜情緒。
"Ren?"Thyme皺眉。
Ren收回目光,輕輕搖頭,從Thyme手中取回那兩半紅牌,動作小心得近乎虔誠。他將碎片收進口袋,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她很像一個人。"
"誰?"Kavin敏銳地捕捉到這句話。
Ren沒有再回答,只是轉身離開,修長的背影在櫻花雨中顯得格外孤寂。
Thyme望著兩個好友困惑的表情,心中的煩躁更甚。他粗暴地推開圍觀的學生:"看什么看?都想吃紅牌是不是!"
人群立刻作鳥獸散,但竊竊私語卻如漣漪般擴散開來。所有人都知道,今天發(fā)生的事將徹底改變這所學校的權力格局——有人公然挑戰(zhàn)了F4,而且全身而退。
......
放學鈴聲響起,沈清蘅婉拒了幾個主動示好同學的午餐邀約。她知道,在Thyme明確表態(tài)前,沒人敢真正與她交朋友。紅牌雖被撕毀,但無形的威懾依然存在。
整理書包時,她發(fā)現(xiàn)一張折疊整齊的紙條夾在課本里。展開后,上面只有一行字:"放學后噴泉見?!猂"
沈清蘅挑眉,將紙條揉成團扔進垃圾桶。不管這個"R"是誰,她都沒興趣玩這種神秘游戲。
走出校門時,夕陽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突然,一陣引擎的轟鳴聲由遠及近,Thyme騎著那輛價值不菲的限量版摩托車一個急剎停在她面前,輪胎在地面擦出刺耳的聲響,濺起的水花打濕了她的制服裙擺。
"上車。"他命令道,下巴微微抬起,眼神卻飄向別處。
沈清蘅低頭看了看濕透的裙角,水珠正順著小腿滑落。她抬頭直視Thyme,突然笑了:"這就是你的道歉方式?"
"道...道歉?"Thyme像被踩到尾巴的貓,耳尖瞬間漲紅,"我從不道歉!"
"那真是遺憾。"沈清蘅繞過摩托車繼續(xù)前行,發(fā)梢隨風揚起,留下一縷淡淡的茉莉香氣。
Thyme呆在原地,握緊把手的手指節(jié)發(fā)白。他應該憤怒,應該立刻追上那個不知好歹的女人,但他只是怔怔地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心跳快得不像話。
這不是他預想中的反應。從小到大,只要他Thyme Paramaanantra一個眼神,所有女孩都會前赴后繼地撲上來。他從未需要——也從未想過——去主動接近誰。
摩托車后視鏡中,他看見自己泛紅的耳根和閃爍的眼神,陌生得讓他心驚。
沈清蘅轉過街角,確認Thyme沒有追來后,才靠在墻上長舒一口氣。她的手心全是冷汗,雙腿微微發(fā)抖。剛才的鎮(zhèn)定自若全是演技——沒人知道她有多害怕。但比起恐懼,更多的是憤怒。那種明目張膽的校園暴力,那些袖手旁觀的同學,還有F4高高在上的態(tài)度,都讓她惡心。
她從口袋里摸出學生證,照片上的自己眼神堅定。這是她用全額獎學金換來的機會,絕不能因為幾個紈绔子弟而毀掉。
......
與此同時,學校天臺。
Ren倚在欄桿邊,望著沈清蘅離校的方向,手中把玩著一枚褪色的櫻花書簽。
"你認識她?"Thyme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身后,聲音里帶著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急切。
Ren沒有回頭,只是輕輕搖頭:"認錯了。"
"少來這套。"Thyme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你今天遞金卡的樣子,好像見到了鬼。"
Ren終于轉身,平靜的目光讓Thyme更加煩躁:"她長得很像我小時候認識的一個女孩。"
"然后呢?"
"那女孩死了。"Ren的聲音輕得像嘆息,"十年前,在一場火災中。"
Thyme張了張嘴,突然不知該說什么。他從未見過Ren這樣談論過去——事實上,Ren幾乎從不談論自己的事。
"所以..."Thyme艱難地組織語言,"你認為她是...那個女孩?"
Ren將書簽收回口袋,唇角勾起一抹苦澀的弧度:"不可能。那場火,沒人能活下來。"
"那你為什么..."
"眼神。"Ren望向遠方,"她看你的眼神,和那個女孩一模一樣——毫不畏懼,像能看穿一切。"
Thyme心頭一震,突然想起沈清蘅直視他時,那雙清澈見底的眼睛。那一刻,他感覺自己像個被當眾扒光的小丑,所有偽裝都被輕易看穿。
"她叫什么名字?"Thyme聽見自己問,"你認識的那個女孩。"
Ren沉默了很久,久到Thyme以為他不會回答。
"沈清歡。"最后他輕聲說,"她叫沈清歡。"
夕陽西下,兩個少年的影子被拉得很長,一個挺拔如松,一個桀驁不馴,卻同樣籠罩在往事的陰影中。
而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沈清蘅站在一家破舊的福利院門前,抬頭望著斑駁的招牌——"陽光福利院"。她的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很快又恢復平靜。
"我回來了。"她輕聲說,推開吱呀作響的鐵門,身影消失在昏暗的走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