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節(jié)正式演出的前一晚，林晚秋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窗外的月光透過窗簾縫照進來，在墻上投出細長的影子，像極了她此刻七上八下的心。

明天就要上臺了。

上一世放棄演出后，她曾無數(shù)次幻想過站在舞臺上的樣子，卻總在“萬一搞砸了怎么辦”的念頭里退縮?？涩F(xiàn)在，吉他就靠在床邊，琴包上的小熊掛件在月光下泛著微光，像是在給她打氣。

“別緊張，就當是在公園排練。”周明宇傍晚發(fā)來的消息還停留在屏幕上。

林晚秋拿起手機，手指懸在鍵盤上。以前的她，收到這樣的消息只會回個“嗯”，怕多說一句就顯得自己太在意?？蛇@次她敲下一行字：“我有點怕忘詞，你明天能站在臺側給我打拍子嗎？”

發(fā)送鍵按下的瞬間，心里像落下一塊石頭。原來坦誠地說“我需要你”，比硬撐著說“我沒事”要輕松得多。

很快收到回復：“沒問題，我把歌詞抄在手上，你忘詞就看我這兒?！?/p>

第二天后臺，林晚秋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校服洗得有些發(fā)白，頭發(fā)簡單扎成馬尾，手里緊緊攥著撥片。主唱走過來給她整理衣領：“別緊張，我們剛才在臺下看了，第一排有個阿姨舉著‘林晚秋加油’的牌子，是你媽媽吧？”

林晚秋往臺下望去，果然看見媽媽坐在第一排，手里的牌子晃得很認真，臉上的笑容比任何時候都亮。她突然想起家長會那天，媽媽紅著眼眶說“你長大了”，原來勇敢的樣子，真的能讓愛你的人驕傲。

輪到他們上場時，林晚秋的手心全是汗。周明宇走在她身邊，低聲說：“跟著我的鼓點走，錯了也沒關系，我們跟著你調整。”

聚光燈打過來的瞬間，她看見臺側的周明宇。他沒打鼓，而是舉著速寫本，上面用馬克筆寫著大大的歌詞，每一句后面都畫了個小小的節(jié)拍符號。

前奏響起時，林晚秋深吸一口氣。指尖落在琴弦上的那一刻，所有的緊張突然都不見了。她想起在吉他店試彈的笨拙，想起公園排練時被風吹亂的樂譜，想起那些從“不敢”到“敢”的瞬間——原來勇氣不是突然出現(xiàn)的，是在每一次小小的嘗試里，慢慢長出來的。

唱到副歌時，她朝臺下笑了笑，正好對上媽媽的目光。媽媽在臺下跟著節(jié)奏輕輕拍手，眼里閃著光。林晚秋忽然覺得，比起彈得完美，這樣帶著溫度的瞬間，才更值得被記住。

演出結束鞠躬時，她看見周明宇站在鼓手位置，朝她比了個“很棒”的手勢。掌聲里，主唱把話筒遞到她嘴邊：“說兩句吧，我們吉他手第一次上臺，超勇敢的！”

林晚秋接過話筒，聲音比想象中穩(wěn)：“以前我總怕自己做得不好，謝謝大家愿意等我慢慢變好?！?/p>

后臺卸妝時，周明宇遞來一瓶熱牛奶：“剛才你唱到‘原來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運’時，跑調了半拍?！?/p>

林晚秋紅了臉，他卻笑著補充：“但特別好聽，比原調有味道。”

窗外的月光又亮了些。林晚秋看著手機里27歲自己發(fā)來的短信界面，那條信息還停留在跨年那晚。她突然不想等未來的回復了——因為此刻她已經(jīng)知道，2016年的勇氣，不是為了改寫過去，而是為了告訴自己：原來我真的可以，原來勇敢一點，日子會亮得不一樣。

她拿起筆，在日記本新的一頁寫下：“今天站在臺上，風從耳邊吹過，像在說‘你看，你做到了’?！?/p>

窗外的梧桐葉，悄悄抽出了嫩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