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xué)校組織學(xué)校組織野餐,南和江澤準(zhǔn)備了很多吃的。野餐墊鋪在香樟樹下,他拎著的帆布包一打開,就滾出兩盒三明治,還有袋洗得發(fā)亮的草莓。她蹲下來往外掏東西,玻璃罐里的檸檬氣泡水晃出細(xì)碎的光,“我媽早上烤的曲奇,還有你喜歡的巧克力味。”
他把三明治分成兩半,遞過去時指尖碰到她的,“我?guī)Я吮嬃线€涼著。”她咬了口三明治,面包上的芝麻掉在野餐墊上,像撒了把星星。風(fēng)卷著樟樹葉落在包上,她忽然想起什么,從包里翻出本筆記本,里面夾著上次撿的楓葉,“你看,干了之后顏色更紅了。”
周圍傳來別的小組的笑鬧聲,有人在放風(fēng)箏,線軸轉(zhuǎn)得飛快。他打開巧克力曲奇的盒子,發(fā)現(xiàn)每塊形狀都不太一樣,“阿姨是不是故意的?”她笑得眼睛彎起來,“她說這樣才有煙火氣啊?!?/p>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落在食物上,草莓的水珠閃著光,曲奇的黃油香混著草木氣漫開來。他忽然發(fā)現(xiàn)她嘴角沾了點餅干屑,剛想提醒,就見她自己舔了舔,像只偷吃東西的小松鼠。他低下頭,把半塊曲奇塞進(jìn)嘴里,甜意漫到心里時,忽然覺得這棵香樟樹下的時光,慢得剛剛好。
野餐墊旁的小河泛著碎光,他從帆布包里掏出兩根魚竿,線軸上
河邊的風(fēng)把同桌的魚竿吹得晃悠,他攥著竿的手沁出細(xì)汗,嘴里碎碎念“上鉤上鉤”。突然魚線猛地一沉,他差點被拽進(jìn)水里,手忙腳亂拽著竿往后仰,魚竿彎成個漂亮的C形,“是大魚!”他吼得脖子發(fā)紅。
折騰了十分鐘,那條巴掌大的鯽魚終于被他摁在草地上,他癱坐著喘氣,指尖被魚線勒出紅痕,卻舉著魚沖我傻笑,牙齒白得晃眼。
架起石頭壘的簡易灶,撿來的枯枝噼啪燃燒。他笨手笨腳刮魚鱗,魚血濺到校服袖口也不管,只盯著火苗舔舐錫紙包。等香氣漫出來,他哆嗦著拆開,燙得直甩手也非要先遞我一塊,魚肉帶著河鮮的清甜,混著他慌忙撒多了的孜然味,在晚風(fēng)里格外香。
他啃著魚尾巴,嘴角沾著油星,望著漸漸暗下來的河面,突然說:“下次帶個大網(wǎng)來,釣一筐!”晚霞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長,魚竿斜靠在石頭上,和我們手里的魚骨頭一起,成了這天最鮮活的記號。
不久,他們便回了教室放學(xué)鈴剛響,同桌就把我的練習(xí)冊塞進(jìn)書包,拉鏈“嘩啦”一聲拉到底。“走啦走啦,今天路隊我跟你一隊!”他背著歪歪扭扭的書包,校服外套搭在肩上,腳步輕快得像踩著彈簧。
夕陽把我倆的影子拉得老長,并排晃在人行道上。他手舞足蹈講著體育課投籃的糗事,說到激動處還停下來比劃,差點撞到電線桿,我拽他一把,他嘿嘿笑,順手把我書包往自己肩上挪了挪。
路過小賣部,他非要買兩串糖葫蘆,舉著一串往我嘴邊遞,糖衣在陽光下亮晶晶的。我咬一口,酸甜的汁水流到嘴角,他掏出紙巾胡亂幫我擦,卻蹭得更花,我倆看著對方笑出了聲,引得路過的阿姨也回頭瞅。
快到分岔口時,他突然說:“明天早自習(xí)給你帶熱豆?jié){??!”不等我應(yīng),就蹦蹦跳跳拐進(jìn)巷子,還回頭揮揮手,書包上的掛件晃來晃去。我站在原地,手里的糖葫蘆還冒著甜氣,晚風(fēng)里都是輕快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