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深處的霧氣比想象中更濃，腳踩在落葉上幾乎聽不到聲響。葉柳伊走在最前，指尖的符牌泛著微光，勉強照亮身前半米的路。“注意腳下，瘴氣開始滲進來了，別碰那些發(fā)綠的藤蔓。”她低聲提醒，話音剛落，魯米就差點踩到一截纏上腳踝的青藤，那藤蔓上的絨毛沾到褲腳，瞬間烙出幾個細小的黑印。
“這玩意兒腐蝕性這么強？”魯米甩了甩腳，皺眉將符紙貼在褲腳上，黑印才沒繼續(xù)擴散。你趕緊從背包里翻出備用的防護符，分了兩張給他們：“我這符能擋一陣，省著點用?！?/p>
葉柳伊接過符紙，卻沒立刻貼上，而是轉頭看向你：“等下見了那斗篷人，你倆別硬碰。他的本命法器應該藏在貼身的地方，魯米力氣大，你反應快，找機會搶過來就行。我引開他的注意力。”她頓了頓，又補充道，“要是情況不對，別管我，先帶法器去解孩子們的標記，地圖背面有解法?！?/p>
“說什么呢?！濒斆缀吡艘宦?，將符紙拍在胸口，“要走一起走?！蹦阋颤c頭：“別想一個人扛著?！?/p>
葉柳伊沒再反駁，只是腳步更快了些。穿過一片掛滿苔蘚的矮樹叢，前方忽然出現(xiàn)一處斷崖，崖邊立著塊歪歪扭扭的石碑，上面刻著“斷魂崖”三個字，字縫里滲著黑褐色的痕跡，看著有些瘆人。斗篷人的身影就站在崖邊，背對著你們，似乎早就在等。
“來得挺快?！彼従忁D身，兜帽下的臉依舊看不清，只有那抹笑透著詭異，“東西帶來了？”
“帶來了?！比~柳伊揚了揚手里的空布袋，“先解孩子們的標記?！?/p>
斗篷人嗤笑一聲：“先把東西給我?！闭f著，他抬手一揮，崖下傳來幾聲孩子的哭嚎，聽得人心頭發(fā)緊。葉柳伊眼神一厲，突然拉滿長弓，箭矢帶著白光射向斗篷人面門。
“早就防著你這手。”斗篷人側身躲開，指尖彈出幾道黑影，正是之前的影蝕獸。葉柳伊迅速后退，弓弦連響，箭矢精準地射穿黑影，卻見那些黑影落地又重新凝聚，反而越來越多。
“快去！”她大喊一聲，故意往崖邊退，引著斗篷人遠離你們。魯米趁機繞到斗篷人身后，你則盯著他腰間——那里鼓鼓囊囊的，像是藏著什么硬物。
“就憑你們？”斗篷人察覺到動靜，反手甩出一道黑鞭，魯米側身躲過，卻被鞭梢掃到胳膊，瞬間紅了一片。你瞅準空隙撲過去，指尖剛觸到他腰間的布袋，就被他猛地抓住手腕，一股刺骨的寒意順著手臂往上爬。
“抓到你了?！彼帎艕诺匦?，另一只手就要往你臉上按。就在這時，葉柳伊的箭矢破空而來，直取他持鞭的手，他不得不松了抓你的力道，魯米趁機一拳砸在他后心，斗篷人悶哼一聲，布袋從腰間滑落。
你一把搶過布袋，打開一看，里面是塊發(fā)黑的玉佩，上面刻著和之前碎片一樣的蝕骨紋。“是這個嗎？”你大喊著扔給魯米，他接住就往石碑后跑——按葉柳伊說的，法器離了施術者，毀起來更容易。
斗篷人見法器被奪，眼冒兇光，竟直接化作一團黑霧撲向魯米。葉柳伊箭矢連珠般射出，卻被黑霧穿透?！坝梅?！”她喊道。你趕緊掏出所有防護符，往黑霧上扔去，符紙接觸到黑霧，瞬間燃起金色的火焰，黑霧發(fā)出刺耳的尖叫，竟被逼退了幾分。
魯米已經(jīng)跑到石碑后，舉起石頭狠狠砸向那塊黑玉佩，玉佩裂開的瞬間，遠處傳來孩子們清亮的笑聲，崖下的哭嚎戛然而止。斗篷人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嘶吼，黑霧漸漸散去，露出底下一具枯槁的軀體，很快就化作了飛灰。
葉柳伊松了口氣，踉蹌了一下，你趕緊扶住她，才發(fā)現(xiàn)她胳膊上被影蝕獸抓出了幾道血痕，正泛著黑氣。“沒事，”她擺擺手，看著魯米那邊，“搞定了？”
魯米舉著裂開的玉佩走回來，咧嘴笑：“搞定?！背筷卣脧难逻吿匠鲱^，照亮了三人沾著泥土的臉，也照亮了遠處炊煙裊裊的村莊。
“回去吃早飯不？”魯米揉了揉肚子。葉柳伊笑了：“走，我請?！蹦憧粗爝叺某?，忽然覺得，這清晨的光，比任何符牌都要暖。
晨曦漫過斷崖的邊緣，將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長。葉柳伊胳膊上的血痕在晨光里泛著淡淡的黑氣，魯米趕緊掏出隨身攜帶的藥膏遞過去：“快涂上，這玩意兒看著就邪門。”
“沒事，老毛病了?！比~柳伊接過藥膏，指尖剛碰到傷口就皺了皺眉——那黑氣竟在皮膚下游動，像有生命似的。你見狀，從背包里翻出之前在鎮(zhèn)上買的艾草膏，這藥膏是個老大夫給的，說能驅邪避穢，當時覺得是江湖騙術，沒想到真能派上用場。
“試試這個?！蹦惆阉幐噙f過去。葉柳伊看了看那樸實的瓷罐，倒出一點抹在傷口上，出乎意料，黑氣竟真的淡了下去?！斑@藥膏不錯啊，哪買的？”她抬頭問，眼里帶著點驚訝。
“就山下張大夫那兒，說是什么祖?zhèn)髅胤??！蹦阈Φ?，“回頭我?guī)湍愣噘I幾罐?！?/p>
魯米在一旁擺弄那塊裂開的黑玉佩，忽然“咦”了一聲：“這碎塊里好像有東西?！彼麚炱鹨粔K較大的碎片，對著光看，只見碎片內側刻著密密麻麻的小字，像是某種地圖。
“別碰！”葉柳伊趕緊阻止，“這玉佩剛碎，邪氣還沒散干凈?！彼龔膽牙锾统鲆粡堻S符，捏在指尖燃著，待符紙燒成灰燼，才示意魯米把碎片遞過來。
碎片上的小字是用朱砂寫的，字跡模糊，勉強能辨認出“藏寶閣”“七星陣”等字眼?！翱磥磉@斗篷人不只是想害人，還在找什么東西。”魯米摸著下巴，“要不要順著線索查查？”
“先回去處理傷口。”葉柳伊把碎片包進符紙里，“這事兒沒那么簡單，那黑霧里的怨氣不像是一天兩天積累的，背后肯定還有牽扯?！彼戳丝刺爝?，“早飯怕是吃不成了，得先去看看那些孩子，確認他們真的沒事?！?/p>
三人收拾好東西，往山下的村莊走去。剛走到村口，就見一群孩子在曬谷場上追逐打鬧，之前的陰霾一掃而空，臉上都帶著笑。一個老太太看見葉柳伊，趕緊迎上來：“葉姑娘，可把你們盼來了！孩子們昨天后半夜就醒了，說做了個噩夢，現(xiàn)在都好好的呢?！?/p>
葉柳伊松了口氣，從包里掏出些糖果分給孩子，孩子們圍上來，嘰嘰喳喳地喊著“葉姐姐”“魯米哥哥”，場面熱鬧又溫馨。你看著這一幕，忽然覺得之前的驚險都值了。
魯米被幾個孩子纏著講故事，他撓著頭，編了個“勇士斗惡魔”的段子，逗得孩子們哈哈大笑。葉柳伊坐在一旁，陽光灑在她臉上，胳膊上的傷口已經(jīng)消腫，她正低頭看著那塊包在符紙里的碎片，若有所思。
你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在想什么？”
“這字跡……像是‘陰符派’的手法?！比~柳伊輕聲說，“十幾年前就聽說這門派覆滅了，沒想到還有余孽?！彼ь^看向你，“接下來可能會更危險，你們要是想退出，現(xiàn)在還來得及?！?/p>
“說什么呢?！蹦闩牧伺乃募绨?，“都到這份上了，哪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魯米不知什么時候湊了過來，手里還拿著半塊沒吃完的米糕：“就是，要走一起走，再說了，有我這‘大力士’在，怕什么？”
葉柳伊看著你們，眼里閃過一絲暖意，嘴角揚起一抹淺笑：“那好，吃完早飯，我們去查查這‘藏寶閣’到底是什么地方?！?/p>
陽光正好，曬谷場上的笑聲傳得很遠，仿佛能驅散所有的陰霾。你看著遠處連綿的山巒，心里清楚，前路或許依舊坎坷，但身邊有這樣一群伙伴，再難的坎，好像也能邁過去。
曬谷場的陽光暖得像一層薄毯，孩子們的笑聲滾在麥秸堆上，簌簌落了一地。葉柳伊把包著碎片的符紙小心收進貼身的布囊，指尖蹭過囊外繡的平安結——那是她母親生前繡的，針腳已經(jīng)磨得發(fā)淺。
“藏寶閣……”她低聲重復這三個字，忽然想起小時候聽祖母說過，陰符派最擅長以陣養(yǎng)煞，當年他們覆滅前，曾在終南山深處布過一個“鎖魂陣”，陣眼就藏在所謂的藏寶閣里。
“終南山？”魯米叼著米糕湊過來，含糊不清地問，“是不是那座傳說有千年古觀的山？我前陣子在縣志上看到，那兒十年前就封山了，說是山體不穩(wěn)。”
“封山才可疑。”你摸出地圖，在終南山的位置畫了個圈，“縣志里提過一句‘山有異響，夜聞鬼泣’，說不定和鎖魂陣脫不了干系?！?/p>
葉柳伊抬頭望向終南山的方向，遠處的山巒隱在薄霧里，像一頭蟄伏的巨獸。“陰符派的陣，得用純陽之物破。”她從背包里翻出個巴掌大的銅葫蘆，葫蘆口纏著紅繩，“這是祖上傳的‘照妖鏡’仿品，雖比不得真品，對付陰煞應該夠了?！?/p>
正說著，村口的老槐樹下來了個穿青布衫的老者，手里拄著拐杖，看見你們手里的地圖，忽然停下腳步：“年輕人，要去終南山？”
葉柳伊起身迎上去：“老伯，您知道那山的事？”
老者嘆了口氣，拐杖往地上頓了頓：“十年前我在山里采藥，見過陰符派的人……他們背著黑布裹的東西往山坳里去，回來時布上滲著血。后來就封山了，說是塌方，可我明明看見那晚山尖上冒綠光。”
魯米眼睛一亮：“綠光？鎖魂陣的陣眼啟動時，是會發(fā)綠光的！”
老者又嘆了口氣：“那山邪性得很，你們……”
“老伯放心。”葉柳伊把銅葫蘆握在手里，陽光透過葫蘆壁，在地上投下細碎的光斑，“我們有準備?！?/p>
孩子們不知什么時候圍了過來，最小的那個拽著葉柳伊的衣角：“葉姐姐，你們要去很遠的地方嗎？”
葉柳伊蹲下身，把剩下的糖果分給孩子們，指尖輕輕刮了下小孩的鼻子：“很快就回來，回來給你們帶山里的野果子。”
魯米已經(jīng)把裝備重新打包好，背上背包時，金屬扣發(fā)出清脆的碰撞聲：“出發(fā)？”
“走?！比~柳伊最后看了眼曬谷場，孩子們還在麥秸堆上打滾，老者的身影在槐樹下縮成個小小的黑點。她轉身時，銅葫蘆的紅繩在風里輕輕晃，像一點跳動的火苗。
終南山的路比想象中難走，剛進山口，手機信號就徹底斷了。林子里的霧氣帶著股土腥氣，腳底下的落葉踩上去軟綿綿的，偶爾能聽見樹枝間有東西竄過，窸窣聲像極了有人在背后呼氣。
“這霧不對勁?！濒斆缀鋈煌Ｗ?，指著旁邊的樹干，“你看這苔蘚，全是黑的?！?/p>
樹干上的苔蘚確實黑得發(fā)油，葉柳伊伸手摸了摸，指尖立刻沾了層黏膩的東西，她掏出銅葫蘆對著樹干晃了晃，葫蘆口竟冒出縷青煙，苔蘚瞬間蜷成一團，像活物似的縮了回去。
“陰氣聚成實質了?！彼押J口對準前方，“跟著光走，別掉隊。”
光斑在濃霧里撕開條細縫，你們深一腳淺一腳地跟著走，忽然聽見前方傳來鈴鐺聲，叮鈴叮鈴，像極了陰符派典籍里提過的“勾魂鈴”。
“捂住耳朵！”葉柳伊低喝一聲，自己卻從包里摸出團棉花，往魯米和你耳朵里塞，“這鈴聲能勾心神，千萬別聽！”
鈴鐺聲越來越急，霧里仿佛有無數(shù)影子在晃動，魯米忽然抓住你的胳膊，聲音發(fā)緊：“后面……后面好像有人?！?/p>
你猛地回頭，只見濃霧里站著個穿黑袍的人，帽檐壓得很低，手里攥著串黑木鈴鐺，鈴鐺上還纏著頭發(fā)——正是陰符派的標志。
葉柳伊的銅葫蘆瞬間亮了起來，她把葫蘆往前一推，大喝一聲：“破！”
綠光從葫蘆口炸開，黑袍人發(fā)出一聲慘叫，鈴鐺落地的瞬間，霧里傳來無數(shù)凄厲的哭嚎，像是被鎖魂陣困住的冤魂。
“走！趁陣眼松動！”葉柳伊拽著你們往前沖，腳下的路忽然變得陡峭，等站穩(wěn)時，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站在一處斷崖上，崖下是深不見底的黑霧，黑霧里隱約有樓閣的影子——正是藏寶閣。
“在那兒！”魯米指著黑霧中的樓閣，“鎖魂陣的陣眼肯定在閣樓頂！”
黑霧里忽然伸出無數(shù)只手，抓向你們的腳踝，葉柳伊將銅葫蘆往地上一扣，紅光沖天而起，那些手瞬間縮回霧里?！翱?！用純陽符！”她掏出符紙遞給你們，“貼在閣樓上的八個角！”
你和魯米各抓一把符紙，借著紅光的掩護往閣樓沖，黑霧里的哭嚎聲幾乎要震碎耳膜。就在你把最后一張符貼在東南角時，整個樓閣忽然劇烈搖晃，黑霧翻涌著退去，露出閣樓頂?shù)囊粔K黑石——上面刻著陰符派的標志，正冒著綠光。
“就是它！”葉柳伊已經(jīng)爬上樓頂，手里舉著銅葫蘆，“砸了它！”
魯米抱起塊石頭，狠狠砸向黑石，綠光瞬間炸裂，整座山都在震顫。等煙塵散去，黑霧徹底消失了，陽光穿透云層照下來，照在你們滿是泥污的臉上。
葉柳伊望著遠處重見天日的山巒，忽然笑了，銅葫蘆的紅繩在她手腕上晃悠：“走吧，該回去給孩子們帶野果子了?！?/p>
魯米摸著肚子：“回去可得讓老伯給我們做碗熱面，這一路，餓壞了?！?/p>
你低頭看了看手里剩下的半張純陽符，符紙邊緣已經(jīng)焦黑，卻在陽光下泛著暖光。遠處的村莊隱約傳來雞鳴，你忽然覺得，所謂的冒險，從來不是為了征服什么，而是身邊有這群人，再黑的霧，也敢往里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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