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空椅子搬到月光下,才發(fā)現(xiàn)它一直在等我?!?/p>
青梧劇場外墻重新刷成霧青,
門口梧桐剛抽新芽,
風(fēng)一過,葉子沙沙響,像替觀眾咳嗽。
沈念笙站在側(cè)幕,
手里握著 A13 號椅子的鑰匙——
那把椅子從《空座》首演留到現(xiàn)在,
椅背刻著“無人票”三個字,
今晚終于要被打開。
她穿改良戲服:
月白對襟長衫,
腰封是舊繡春刀的紅線改制,
像把殺意縫進(jìn)了溫柔里。
新版《空座》加了“青梧”段落:
舞臺中央升起一棵 4 m 高的梧桐樹,
樹干是回收的舊黑管,
枝椏纏著 200 盞暖黃燈泡,
像給一棵枯樹裝了心跳。
A13 椅子被搬到樹下,
椅面放一本空白劇本,
封面寫著“第 44 場”。
觀眾 500 席,
票根統(tǒng)一印著:
“空座不空,留燈等人。”
序幕燈亮,
沈念笙坐在 A13 椅子上,
翻開空白劇本,
第一頁卻滲出藍(lán)墨水:
“你遲到了 871 天?!?/p>
她抬頭,
梧桐樹上 200 盞燈同時閃三下,
像心跳驟停。
音響放出她 2019 年冰湖 NG 的喘息聲,
觀眾以為特效,
只有她知道那是真聲。
劇情推進(jìn)到“折枝”——
她需用繡春刀砍斷一根梧桐枝。
道具刀換成真刀,
刃未開鋒,
但刀背仍冷得像記憶。
她舉刀,
手抖,
刀背反光映出觀眾席第 7 排——
那里坐著肖戰(zhàn),
戴黑色口罩,
眼睛在燈下像兩粒未融的星。
她一刀砍下,
枝椏落地,
燈泡碎了三盞,
碎玻璃濺到她手背,
血珠滾在月白長衫,
像一朵遲到的紅梅。
高潮:
舞臺所有燈熄滅,
只剩 A13 椅子的底燈。
她必須對著空椅子說最后一句話:
“我把名字寫進(jìn)樹里,
樹卻把它寫成空座。”
話出口,
椅子底燈突然變紅,
像心臟驟亮。
觀眾屏息,
她聽見自己心跳 120。
按設(shè)計,
椅子底燈應(yīng)在謝幕后緩緩熄滅。
然而當(dāng)她鞠躬起身,
椅子燈“啪”一聲炸碎,
玻璃渣飛進(jìn)她右眼下方 2 cm,
血順著睫毛滴在空白劇本上。
全場驚呼,
她抬手示意繼續(xù),
用袖子擦血,
血跡在劇本上暈開,
正好蓋住“第 44 場”四個字,
像一場即興的封印。
醫(yī)務(wù)室燈光太亮,
醫(yī)生用鑷子夾出碎玻璃,
她沒打麻藥,
只咬住自己手腕。
血滴在地板,
像一串省略號。
肖戰(zhàn)推門進(jìn)來,
遞給她一瓶云南白藥噴霧,
瓶蓋貼著便利貼:
“別哭,樹會疼。”
工作人員把掉落的梧桐枝裝進(jìn)木盒,
枝椏斷口滲出透明樹脂,
她用手指沾樹脂,
在 A13 椅子內(nèi)側(cè)寫下:
“青梧?2021.5.4?血未干”。
樹脂 3 分鐘凝固,
字跡被永遠(yuǎn)封存在木紋里。
散場燈亮,
觀眾卻沒人起身,
500 人自發(fā)打開手機(jī)閃光燈,
對著舞臺搖晃,
像一片倒立的星空。
她站在 A13 旁,
用沒受傷的左眼流淚,
淚滴在椅子扶手,
和樹脂混成淡粉色。
劇場天臺 6 樓,
她抱著木盒里的梧桐枝,
月光把樹脂里的血照成琥珀。
肖戰(zhàn)把創(chuàng)可貼貼在她眼下,
創(chuàng)可貼是粉色貓咪圖案,
和血跡格格不入。
她笑:“貓在替我哭。”
他答:“樹在替你活。”
她決定把 A13 椅子留在天臺,
讓月光做觀眾。
椅子底燈換上新的暖白燈泡,
光暈直徑 1 m,
像給城市留一盞不滅的窗。
她和肖戰(zhàn)并肩坐在空座上,
影子投在地板,
像兩個遲到的人終于到場。
? A13 椅子至今留在青梧劇場天臺,
燈泡每天 20:00—21:30 自動點(diǎn)亮,
2022 年 5 月 4 日,
一位觀眾在椅背刻下:
“謝謝你替我們空著。”
? 染血的月白長衫被劇組收藏,
血跡未洗,
掛在后臺走廊,
標(biāo)簽:
“第 44 場 真實傷口 禁止修補(bǔ)?!?/p>
? 她眼下的疤,
2023 年演《滬上不夜》時被化妝師保留,
用銀粉描成一道月痕,
謝幕時她用指腹抹掉銀粉,
像把月光重新還給了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