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讀課的預備鈴已經(jīng)響過三遍，教學樓走廊里空蕩蕩的，只有賀朝和謝俞還在狂奔。

“都怪你非要繞去買那家三明治。”謝俞拽著書包帶，額前碎發(fā)被風吹得凌亂，聲音里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喘。他腳下沒停，運動鞋在瓷磚地面上擦出急促的聲響。

賀朝一手拎著兩個還冒著熱氣的三明治，一手穩(wěn)穩(wěn)托著被風吹歪的黑色鴨舌帽，笑得沒心沒肺：“這不是怕我們俞哥餓著嗎？再說了，老班的課哪有這么早點名——”

話音未落，兩人拐過樓梯口，正對上抱著教案站在三班門口的姜主任，眼睛像雷達一樣鎖定了他們。

“賀朝，謝俞。”姜主任的聲音不高，卻帶著穿透力，走廊里的回聲都透著寒意，“解釋一下，為什么預備鈴響過十分鐘才到？”

謝俞正要開口，被賀朝用胳膊肘輕輕撞了一下。他側(cè)頭，看見賀朝沖他擠了擠眼，然后轉(zhuǎn)向姜主任，臉上瞬間堆起誠懇的表情：“姜老師，這事怪我。剛才在樓下看見有個一年級的小朋友摔倒了，我和謝俞扶他去醫(yī)務(wù)室了，所以來晚了?！?/p>

他說得有模有樣，甚至還皺著眉，仿佛還在擔心那個“小朋友”。謝俞在旁邊沒說話，只是默默把書包往身后藏了藏——剛才狂奔時，書包拉鏈開了，露出半袋沒吃完的薯片。

姜主任顯然不信，狐疑地掃過兩人：“哪個小朋友？哪個醫(yī)務(wù)室？我剛從樓下上來，怎么沒看見？”

賀朝的反應極快，立刻補充：“可能是您上來的時候我們正好往教學樓走？就在操場那邊的小花壇旁邊，那孩子膝蓋擦破了點皮，校醫(yī)給處理了一下，我們怕您著急，沒多耽誤就趕緊跑過來了?！彼贿呎f，一邊悄悄給謝俞使眼色，示意他配合。

謝俞清了清嗓子，言簡意賅地補了句：“嗯，是個穿黃色校服的小男孩?！?/p>

這話半真半假，他們早上確實在花壇邊看見個穿黃校服的小孩，只不過那孩子正蹲在地上追蝴蝶，根本沒摔倒。

姜主任盯著他們看了足足半分鐘，賀朝始終保持著一臉“我在做好事”的坦蕩，謝俞則低著眼簾，一副“雖然遲到但我認錯”的乖巧模樣。最終，姜主任嘆了口氣，擺擺手：“進來吧，下次再遲到就去辦公室罰站。”

兩人連忙點頭，低著頭快步溜進教室。剛走到座位旁，后桌的同學就湊過來小聲問：“可以啊你們倆，又被老姜抓包還能全身而退？剛才我看見他臉都黑了。”

賀朝把一個三明治塞給謝俞，壓低聲音笑：“那是，你朝哥我這演技，不去演戲可惜了?！?/p>

謝俞拆開三明治包裝，咬了一口，嘴角微微揚起個小弧度：“下次再用這種爛借口，我就直接告訴張老師，你是為了搶最后一個金槍魚三明治才耽誤的?！?/p>

賀朝立刻作投降狀：“別啊俞哥，下次我請你喝可樂還不行？”

窗外的陽光斜斜照進來，落在兩人交疊的課本上。早讀課的讀書聲漸漸響起，賀朝偷偷在草稿紙上畫了個吐舌頭的小人，推到謝俞面前。謝俞瞥了一眼，沒說話，卻在小人旁邊畫了個舉著戒尺的Q版姜主任。

賀朝看著畫，忍不住低低笑出了聲，被前排同學回頭看了一眼才趕緊收聲。他側(cè)頭看向謝俞，對方正低頭翻著語文書，陽光在他纖長的睫毛上投下淡淡的陰影，嘴角還沾著點三明治的面包屑。

賀朝沒忍住，伸手替他擦掉了。謝俞一愣，抬眼看他，眼神里帶著點無奈，卻沒拍開他的手。

“好好早讀?！敝x俞低聲說，耳朵尖卻悄悄紅了。

賀朝笑著收回手，翻開自己的書，心里卻在盤算：明天得提前五分鐘出門，不然又得跟老姜斗智斗勇。當然，樓下那家店的三明治，還是得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