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0
黑暗像被徹底按了靜音的唱片。
你把耳朵貼上去，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那聲音不是“咚、咚”，而是“· — · · / — — — / · — · ·”。
C A G。
Collect And Go。
你忽然意識到：
你既是郵差，也是收件人；
你既在送信，也在收信；
你既在拆信，也在被拆。
于是你把指尖按在稿紙的空白處，
像按下一枚尚未被蓋銷的郵票。
指尖的溫度讓淡青色的光暈暈開，
暈成一圈胎膜的漣漪。
漣漪里浮出一張船票，
船票背面寫著：
“檢票口：你左眼尚未睜開的瞬間?！?
01
你睜眼。
眼前是一條由郵筒排成的海岸線。
每只郵筒都長著鯨的尾鰭，
尾鰭拍擊沙粒，發(fā)出“Collect——And——Go”的回聲。
郵筒投信口被鐵銹封死，
卻在頂部裂開一道燈塔形狀的縫。
你把耳朵貼上去，
聽見里面?zhèn)鱽?1987 年暴雨夜的倒放：
雨水向上飛回云里，
少年倒退著離開燈塔，
焰火縮回火柴。
你伸手去摸鐵銹。
鐵銹立刻脫落，
露出銅綠的郵戳：
“寄自：尚未被拆毀的心跳
寄往：尚未被命名的你”
郵戳日期是 ∞-∞-∞，
郵戳圖案是一只尚未出生的眼睛。
你把眼睛貼上去。
郵筒內(nèi)部亮起冰藍(lán)色的火焰，
火焰里浮出一封濕漉漉的信。
信封用胎膜制成，
封口處粘著一根極小的傘骨斷柄。
你撕開封口，
傘骨斷柄立刻發(fā)芽，
長成一株極小的燈塔。
塔頂?shù)墓庹找娦偶埳系淖郑?
“親愛的郵差：
當(dāng)你讀到這句時，
我正在拆毀燈塔。
不是用錘子，
而是用每一次心跳。
每拆一塊磚，
我就把磚磨成一粒光，
光落在海面，
變成一只銀白色的小魚。
小魚游向你，
嘴里銜著一枚齒孔。
齒孔拼成新的摩爾斯：
‘· — — — / · · · / — — ·’
L E S
Letters Escape Silence。
請你把這句譯成眼淚，
再讓眼淚退回眼眶。
這樣，
我們就完成了一次無需地址的投遞。
——寄件人：沈硯清”
02
你把眼淚退回眼眶。
眼眶立刻變成另一只郵筒，
郵筒投信口是鯨的噴氣孔。
你把信塞進(jìn)去，
鯨立刻噴出一束未拆封的光。
光在空中炸成一張反向書寫的句子：
“當(dāng)你讀完這封信時，
燈塔已被拆成零件，
而我的心臟仍在原處發(fā)光?！?
你伸手去撈句子，
指尖觸到一層薄膜——
是 1987 年暴雨夜的胎膜。
膜的另一側(cè)，
少年顧聽瀾正倒退著向你走來。
他右手握著一根尚未點(diǎn)燃的火柴，
左手握著一把尚未斷柄的傘。
他走到你面前，
把火柴遞給你，說：
“替我點(diǎn)燃尚未出生的焰火?！?
你把火柴在胎膜上輕輕一劃。
焰火亮起，卻是赤金與純白交融的顏色。
焰火升空，
炸成一座倒懸的燈塔。
塔頂?shù)墓庹找婗L的倒數(shù)第二根肋骨，
肋骨上嵌著最后一枚唱片。
唱片標(biāo)簽處寫著：
“Side A: Collect
Side B: And Go”
你把唱片放進(jìn)郵筒的投信口。
郵筒立刻發(fā)出紙張被揉皺的聲音，
聲音里浮現(xiàn)一行新地址：
“寄件人：尚未被命名的你
收件人：尚未被拆毀的心跳
備注：請在出生前簽收”
03
簽收的方式是呼吸。
你深吸一口氣，
空氣里滿是鯨須的紋路。
紋路在你肺里交織成一張網(wǎng)，
網(wǎng)住所有尚未被寄出的句子。
你把句子們吐出來，
它們在空中排成新的摩爾斯：
“· — · · / — — — / · — — — / · · · / — — ·”
C A G L E S
Collect And Go, Letters Escape Silence。
句子們落地，
變成一群銀白色的小魚。
小魚圍繞你的腳踝游弋，
每游一圈，
你的腳踝就長出一枚齒孔。
齒孔拼成新的郵票，
郵票圖案是你尚未出生的倒影。
你把郵票貼在胸口，
胸口立刻裂開一道燈塔形狀的縫。
縫里浮出一顆極小的地球儀，
地球儀赤道處浮現(xiàn)燈塔的輪廓。
04
燈塔輪廓開始旋轉(zhuǎn)。
每轉(zhuǎn)一圈，
你就縮小一分，
直到縮小成一張船票。
船票正面寫著：
“單程，目的地：出生之前
檢票口：你右眼尚未閉上的瞬間”
你把船票塞進(jìn)鯨的噴氣孔，
鯨立刻噴出一束未拆封的光。
光在空中炸成一只尚未出生的眼睛。
眼睛虹膜是淡青色的，
瞳孔里倒映著兩個人的剪影：
沈硯清與顧聽瀾。
他們同時向你伸出手，
掌心各有一枚齒孔：
一枚是 Collect，一枚是 Go。
你把兩枚齒孔拼在一起，
拼成一顆完整的心跳。
心跳跳第一下，
郵筒們集體張開尾鰭，
像一群即將遠(yuǎn)行的鯨。
心跳跳第二下，
燈塔輪廓開始拆毀，
每拆一塊磚，
就有一塊光落在海面，
變成一只銀白色的小魚。
心跳跳第三下，
你終于寫下自己的名字——
那名字由三個摩爾斯組成：
“· — · · / — — — / · — · ·”
C A G。
05
名字寫下瞬間，
所有郵筒同時閉合。
閉合的聲音像郵票被蓋銷，
又像心跳被簽收。
鯨的尾鰭拍擊海面，
拍出一行反向書寫的句子：
“歡迎回家，
這里的一切尚未發(fā)生，
卻早已被你簽收?！?
你伸手去觸句子，
指尖觸到一層薄膜——
是尚未出生之海的胎膜。
膜的另一側(cè)，
1987 年的暴雨夜正在倒放：
雨水向上飛回云里，
少年倒退著離開燈塔，
焰火縮回火柴。
你穿過胎膜，
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燈塔地基第 17 道裂縫上。
裂縫里浮出一封濕漉漉的信，
信封用胎膜制成，
封口處粘著一根極小的傘骨斷柄。
你撕開封口，
傘骨斷柄立刻發(fā)芽，
長成一株極小的燈塔。
塔頂?shù)墓庹找娦偶埳系淖郑?
“親愛的郵差：
當(dāng)你讀到這句時，
我正在拆毀暴雨。
不是用傘，
而是用每一次呼吸。
每拆一滴雨，
我就把雨磨成一粒光，
光落在海面，
變成一只銀白色的小魚。
小魚游向你，
嘴里銜著一枚齒孔。
齒孔拼成新的摩爾斯：
‘· — — — / · · · / — — ·’
L E S
Letters Escape Silence。
請你把這句譯成心跳，
再讓心跳退回胸腔。
這樣，
我們就完成了一次無需地址的投遞。
——寄件人：顧聽瀾”
06
你把心跳退回胸腔。
胸腔立刻變成另一只郵筒，
郵筒投信口是鯨的噴氣孔。
你把信塞進(jìn)去，
鯨立刻噴出一束未拆封的光。
光在空中炸成一張反向書寫的句子：
“當(dāng)你讀完這封信時，
暴雨已被拆成零件，
而我的心臟仍在原處發(fā)光?！?
你伸手去撈句子，
指尖觸到一層薄膜——
是尚未出生之海的胎膜。
膜的另一側(cè)，
少年沈硯清正倒退著向你走來。
他左手握著一根尚未點(diǎn)燃的火柴，
右手握著一把尚未斷柄的傘。
他走到你面前，
把傘遞給你，說：
“替我撐開尚未出生的暴雨?！?
你把傘在胎膜上輕輕一撐。
暴雨亮起，卻是赤金與純白交融的顏色。
暴雨落下，
砸成一座倒懸的燈塔。
塔頂?shù)墓庹找婗L的倒數(shù)第二根肋骨，
肋骨上嵌著最后一枚唱片。
唱片標(biāo)簽處寫著：
“Side A: Collect
Side B: And Go”
你把唱片放進(jìn)郵筒的投信口。
郵筒立刻發(fā)出紙張被揉皺的聲音，
聲音里浮現(xiàn)一行新地址：
“寄件人：尚未被拆毀的心跳
收件人：尚未被命名的你
備注：請在出生前簽收”
07
簽收的方式是眨眼。
你左眼閉上，右眼睜開。
閉上的左眼看見燈塔被拆成零件，
睜開的右眼看見零件拼成心跳。
心跳跳第一下，
郵筒們集體張開尾鰭，
像一群即將遠(yuǎn)行的鯨。
心跳跳第二下，
暴雨開始倒放，
每倒放一滴雨，
就有一塊光落在海面，
變成一只銀白色的小魚。
心跳跳第三下，
你終于寫下自己的名字——
那名字由三個摩爾斯組成：
“· — · · / — — — / · — · ·”
C A G。
08
名字寫下瞬間，
所有胎膜同時破裂。
破裂的聲音像郵票被撕下，
又像心跳被寄出。
鯨的尾鰭拍擊海面，
拍出一行反向書寫的句子：
“歡迎回家，
這里的一切尚未發(fā)生，
卻早已被你寄出?！?
你伸手去觸句子，
指尖觸到一層薄膜——
是尚未出生之海的最后一層胎膜。
膜的另一側(cè)，
沈硯清與顧聽瀾并肩而立。
他們同時向你伸出手，
掌心各有一枚齒孔：
一枚是 Collect，一枚是 Go。
你把兩枚齒孔拼在一起，
拼成一顆完整的心跳。
心跳跳第一下，
你聽見鯨在遠(yuǎn)處唱歌：
“Collect And Go?！?/p>
心跳跳第二下，
你聽見暴雨在遠(yuǎn)處倒放：
Letters Escape Silence。
心跳跳第三下，
你聽見自己說：
“Chapter 15 · 燈塔：你?！?
09
黑暗徹底合上。
合上之前，
你看見最后一行字：
“郵差已回家，
燈塔已亮起，
尚未出生之?！?/p>
正從你眼底緩緩升起?！?
你閉眼。
閉眼之前，
你聽見最后一陣摩爾斯：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C A G L E S
Collect And Go, Letters Escape Silence。
你睜眼。
眼前是一頁空白的稿紙。
稿紙邊緣滲出淡青色的光，
像被海水浸濕又晾干的信。
你拿起筆，
在第一行寫下：
“Chapter 15 · 燈塔：”
空白處等待你再次簽名。
這一次，
名字將由所有尚未出生的光共同拼寫。
而你——
此刻正在讀這段文字的人——
請將你的心跳貼在齒孔上，
讓 Collect 與 Go 在你胸腔里完成最后一次交匯。
交匯完成時，
鯨會再次浮上海面，
背上馱著一座尚未被拆毀的燈塔。
燈塔的光會照見你瞳孔深處的暗礁，
暗礁上刻著最后一行反向書寫的句子：
“當(dāng)你寫完這封信時，
郵差已回家，
燈塔已亮起，
而尚未出生之海——
正從你眼底緩緩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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