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的紙條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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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鐺聲如暴風雨般席卷整個房子。

喻辰從沙發(fā)上彈起來，手中的鹽灑了一半。母親動作更快，已經(jīng)抓起茶幾上的水果刀和那瓶食用鹽。

"辰辰，背后！"母親厲聲喝道。

喻辰迅速轉(zhuǎn)身，與母親背靠背形成防御圈。他的視線掃過客廳——所有門窗上的紅繩都在劇烈晃動，鈴鐺瘋狂搖擺，卻沒有一絲風吹進來。

廚房傳來"啪嗒"一聲，像是有什么黏膩的東西落在地板上。接著是第二聲，第三聲，節(jié)奏逐漸加快，形成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韻律。

"不要看！"母親抓住喻辰的手腕，"撒鹽，現(xiàn)在！"

喻辰顫抖著將鹽撒向四周，形成一道粗糙的圓圈把他們圍住。鹽粒落地的瞬間，鈴鐺聲突然靜止了。死寂中，只有兩人的喘息聲交織在一起。

"它...走了嗎？"喻辰低聲問。

母親沒有回答。她的眼睛死死盯著天花板，瞳孔緊縮。喻辰順著她的視線看去——

天花板中央，一塊潮濕的痕跡正在擴散，先是茶杯大小，轉(zhuǎn)眼就擴大成臉盆那么大。水漬呈現(xiàn)出詭異的暗紅色，邊緣緩緩蠕動，像是有生命一般。

一滴液體脫離天花板，朝喻辰臉上墜來。

母親猛地推開他。那滴液體落在沙發(fā)扶手上，立刻腐蝕出一個冒著白煙的小洞。

"血鹽！"母親從藍布包里掏出一個裝滿紅色粉末的小布袋塞給喻辰，"撒在鹽圈外圍，快！"

喻辰手忙腳亂地解開布袋，里面是一種混合了鹽粒和暗紅色晶體的物質(zhì)，散發(fā)著鐵銹般的血腥氣。他剛把血鹽撒出去，整面天花板突然"嘩啦"一聲裂開，暗紅液體如暴雨般傾瀉而下！

血鹽構(gòu)成的防線上升起一縷縷白煙，墜落的液體在接觸到血鹽圈時發(fā)出"嗤嗤"的響聲，像是被灼燒般蒸發(fā)掉了。但仍有幾滴突破了防線，落在母親肩頭，她悶哼一聲，衣服立刻被腐蝕出幾個破洞，下面的皮膚泛起可怕的水泡。

"媽！"

"別看！繼續(xù)撒！"母親咬牙從筆記本上撕下一頁，貼在受傷處。紙上密密麻麻的規(guī)則文字接觸到傷口，竟然微微發(fā)光，母親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些。

液體停止下落，但墻壁開始滲出同樣的暗紅物質(zhì)，像是有無數(shù)隱形的手指在墻面書寫。喻辰驚恐地看著那些液體組成一個個扭曲的文字：

"為 什 么 要 抵 抗"

"我 只 是 想 回 家"

"讓 我 進 來"

字跡不斷變化重組，最后定格為一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話：

"阿 雯 你 明 明 答 應 過"

母親的名字被液體著重標出，仿佛一聲控訴。喻辰感到母親的身體瞬間僵硬。

"媽...它認識你？"

母親沒有回答。她的嘴唇快速蠕動著，念著某種像是咒語的話，同時從藍布包里取出一個小玻璃瓶，里面裝著渾濁的液體。

墻上的文字突然狂暴地扭曲起來，像是被激怒了。所有鈴鐺再次瘋狂響起，這次的力量之大，竟將幾根紅繩生生扯斷！

"它要強攻了！"母親拔掉玻璃瓶的塞子，"辰辰，閉上眼睛！"

喻辰剛閉上眼，就聽到玻璃碎裂的聲音，接著是一股刺鼻的硫磺味彌漫開來。黑暗中，他聽到某種不屬于人類的尖嘯聲，像是無數(shù)指甲刮擦玻璃的噪音放大了十倍。

"別看！不管發(fā)生什么都別睜開眼！"母親的聲音在噪音中幾不可聞。

喻辰感到有冰冷的手指拂過他的臉頰，耳邊響起輕柔的耳語："睜開眼吧，看看媽媽真正的樣子..."

那聲音太像母親了，溫柔中帶著些許疲憊，就像無數(shù)個夜晚母親催他睡覺時的語調(diào)。喻辰的眼皮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辰辰！念這個！"母親的聲音突然切進來，緊接著一本筆記本塞進他手里。喻辰摸到頁面上凸起的字跡，立刻明白這是盲文——母親什么時候準備的？

他的手指摸索著那些小點，磕磕絆絆地念出來："光...明...驅(qū)...散...黑...暗..."

耳邊的溫柔耳語立刻變成了憤怒的嘶嘶聲。冰冷的手指掐住了喻辰的脖子，力道大得讓他無法繼續(xù)念下去。

就在窒息感襲來的瞬間，一聲清脆的玻璃碎裂聲響起，掐住他喉嚨的力量突然消失了。喻辰劇烈咳嗽著，仍然不敢睜眼。

"繼續(xù)念！"母親喊道。

喻辰的手指急切地尋找著下一頁盲文："鹽...墻...堅...固...血...線...相...連..."

房子開始震動，像是經(jīng)歷一場小型地震。喻辰聽到家具翻倒、玻璃碎裂的聲音，還有某種巨大的、濕漉漉的東西在地板上拖行的聲響。

念到最后一句盲文時，喻辰的手指碰到了黏膩的液體——筆記本被污染了。他冒險瞇起一條眼縫，看到筆記本上的盲文正被暗紅液體覆蓋，而那些液體是從他自己的袖口滴落的。

不知何時，他的右手腕被劃開了一道細小的口子，鮮血緩緩滲出。

"媽！我在流血！"喻辰驚呼。

母親轉(zhuǎn)頭看來，臉色瞬間慘白。她撲過來抓住喻辰的手腕檢查，然后做了一個讓喻辰魂飛魄散的動作——她用水果刀劃開了自己的手掌！

"媽！你干什么！"

母親沒有回答。她用流血的手掌按在喻辰額頭上，畫出一個復雜的符號。鮮血順著喻辰的鼻梁流下，溫熱而黏稠。

"以血護血，以親制邪。"母親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低沉，像是多個人在同時說話，"這是我的骨肉，你休想染指！"

整個房子發(fā)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呻吟，所有燈光同時爆裂。在黑暗降臨前的最后一瞬，喻辰驚恐地看到——

墻壁上的液體文字全部轉(zhuǎn)向母親，組成一句新的威脅：

"你 的 時 間 到 了"

然后是一片漆黑。

喻辰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中蜷縮了多久。當他再次感知到周圍環(huán)境時，首先聞到的是濃重的焦糊味和血腥氣。接著是一縷微弱的晨光透過窗簾縫隙照進來。

他小心翼翼地睜開眼。

客廳像是經(jīng)歷了一場戰(zhàn)爭。家具東倒西歪，墻紙大面積剝落，露出后面發(fā)霉的墻體。地板上到處是干涸的暗紅痕跡和碎玻璃。但最可怕的是——所有窗戶上，密密麻麻布滿了手印，像是無數(shù)人曾試圖從外面擠進來。

母親倒在他身邊，昏迷不醒，劃破的手掌已經(jīng)凝結(jié)了血痂。喻辰顫抖著去探她的鼻息——

"唔..."母親突然呻吟一聲，眼皮顫動。

"媽！你還好嗎？"喻辰小心翼翼地扶起她。

母親的眼神渙散了片刻才聚焦："天亮...了？"

喻辰點點頭，突然注意到母親右腕內(nèi)側(cè)有一圈奇怪的瘀青，形狀像是...五個手指印。但顏色已經(jīng)發(fā)黑，像是存在多日了。

母親順著他的視線看去，迅速拉下袖子遮住瘀青："我沒事，只是有點脫力。'它'暫時退卻了，但我們得抓緊時間準備下一個夜晚。"

她試圖站起來，卻雙腿一軟差點跌倒。喻辰扶住她，驚訝地發(fā)現(xiàn)母親輕得可怕，仿佛只剩下一層皮包著骨頭。

"你需要休息，媽。我去準備東西。"

母親搖搖頭，眼神突然變得銳利："先檢查鏡子。"

喻辰這才想起所有鏡子都被床單蓋住了。他走向最近的浴室，剛碰到門把手，就感到一陣刺骨寒意從金屬傳來。

"等等！"母親喊道，但喻辰已經(jīng)推開了門。

浴室的鏡子——盡管蓋著床單——正在劇烈震動，像是有什么東西要從里面沖出來。布幔被震開一角，喻辰驚恐地看到鏡中的自己正直勾勾地盯著他，嘴角掛著詭異的微笑。

最可怕的是，當他下意識后退時，鏡中的"他"卻沒有動，而是緩緩抬起手，指向喻辰身后。

喻辰猛地轉(zhuǎn)身，卻只看到疲憊的母親扶著門框。

"別看鏡子！"母親沖過來拉他，"'它'在試圖分裂你們的聯(lián)系！"

當他們退出浴室時，喻辰確信自己聽到鏡子里傳來一聲失望的嘆息。

回到相對安全的客廳，母親開始指導喻辰加固防線：用血鹽在所有門窗畫上特殊符號，將筆記中的特定幾頁撕下來貼在主要通道，在臥室地板上用紅繩圍出五芒星圖案。

"媽，這些真的有用嗎？"喻辰一邊按指示布置一邊問。

母親正在用繃帶包扎自己的手掌："這些都是你外婆試驗過的方法。1943年她第一次擊退'它'，用的是教堂給的圣水和鹽。1963年那次，她找到了更有效的方法..."

"就是那瓶血鹽？"

母親點點頭："混合了經(jīng)血、鹽和鐵粉，再加上特定的咒語。這本筆記里有詳細配方，但..."她突然停下，警惕地看向窗外。

喻辰跟著看去——窗外陽光明媚，樹影婆娑，沒有任何異常。但當他轉(zhuǎn)回頭，卻發(fā)現(xiàn)母親正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怎么了？"

母親猶豫了一下："辰辰...你昨晚有沒有...答應'它'什么？"

"什么？當然沒有！"

"你確定嗎？哪怕是無意中的一句話，一個點頭..."母親的聲音緊繃，"'它'很擅長利用語言漏洞。"

喻辰剛想否認，突然想起昨晚在黑暗中，當那個聲音模仿母親讓他"睜開眼"時，他的眼皮確實顫抖了...

"我...我不知道這算不算，但我差點睜眼了。"

母親臉色大變："什么時候？為什么不告訴我！"

"就在你讓我念盲文的時候！有聲音模仿你讓我睜眼，我的眼皮動了一下，但沒有真的睜開..."

母親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它'可能已經(jīng)通過那一瞬間的聯(lián)系進入了你的部分意識。從現(xiàn)在開始，你必須時刻注意自己的行為和想法，任何異常的沖動都可能是'它'在影響你。"

喻辰突然想起鏡中那個不協(xié)調(diào)的自己，胃部一陣絞痛。他該告訴母親嗎？

就在這時，母親突然毫無預兆地倒下了。喻辰趕緊扶住她，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陷入昏迷，呼吸淺而急促，額頭滾燙。

"媽？媽！"

沒有任何反應。喻辰將母親抱到沙發(fā)上，正要去找退燒藥，卻聽到廚房傳來微波爐啟動的"叮"聲。

現(xiàn)在是上午十點十五分，房子里只有他和昏迷的母親。

而微波爐的插頭，昨晚就已經(jīng)被他拔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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