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的紙條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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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波爐的"叮"聲在寂靜的房子里格外刺耳。

喻辰僵在原地，目光在昏迷的母親和廚房方向之間來回切換。微波爐的電子屏亮著，顯示00:01，然后變成"END"，門自動彈開了一條縫。

一股濃郁的肉香飄出來。

喻辰的胃部一陣痙攣。他清楚地記得，昨晚所有食物都被清空了，冰箱里只剩那些詭異的紙條。

"辰...辰..."

母親的聲音突然響起，虛弱而嘶啞。喻辰趕緊蹲到沙發(fā)旁，發(fā)現(xiàn)母親已經(jīng)睜開了眼睛，但眼神渙散，瞳孔擴張得幾乎占據(jù)了整個眼眶。

"媽？你感覺怎么樣？"喻辰伸手想探她的額頭，卻在即將觸碰時停住了——母親的皮膚呈現(xiàn)出一種不正常的灰白色，像是蒙了一層蛛網(wǎng)。

"餓..."母親干裂的嘴唇蠕動著，"我好餓..."

喻辰站起身："我去給你拿點吃的。"

"不！"母親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微波爐...里的...不能吃..."

她的指甲深深掐進喻辰的皮肉，喻辰疼得倒抽一口冷氣。更可怕的是，他感覺到母親的體溫正在急劇下降，那只手冰涼得像具尸體。

"媽，你弄疼我了。"

母親似乎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行為，猛地松開手。就在這一瞬間，她的表情突然變了——嘴角抽搐著向上拉扯，露出一個越來越大的笑容。

不，不是笑容。她的嘴角真的在向耳根方向撕裂，皮膚發(fā)出細微的"嗤啦"聲，像是被無形的手撕開。鮮血順著下巴滴落，但母親似乎感覺不到疼痛，反而發(fā)出一種介于輕笑和嗚咽之間的聲音。

"媽...？"喻辰后退一步，后背撞上茶幾。

母親的脖子突然以不可能的角度向后仰去，直到后腦勺幾乎貼到背部。她的眼睛從那個倒置的角度直勾勾地盯著喻辰，裂開的嘴巴一張一合：

"辰辰...媽媽好餓啊..."

聲音不再是母親的，而是多種聲音的混合體，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像是無數(shù)人同時在用母親的聲帶說話。

喻辰的血液瞬間凍結(jié)。筆記本上的規(guī)則閃過腦海："如果家人行為異常，問一個只有你們知道答案的問題。"

"媽...我十歲生日那天，你送了我什么禮物？"喻辰聲音顫抖。

母親——或者說那個占據(jù)母親身體的"東西"——停止了詭異的扭動。她的頭慢慢回正，撕裂的嘴角依然大張著，露出太多牙齒。

"自...行車..."聲音變回了母親平時的語調(diào)，但斷斷續(xù)續(xù)，像是信號不良的收音機，"藍色...的..."

喻辰松了口氣。但下一秒，"母親"的右手突然抽搐著抓起茶幾上的水果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向喻辰的腹部！

喻辰本能地側(cè)身閃避，刀尖劃過他的T恤，在皮膚上留下一道火辣辣的傷痕。他跌跌撞撞地后退，撞翻了落地燈。

"母親"以一種詭異的姿勢從沙發(fā)上彈起來，四肢著地，像蜘蛛一樣快速爬行到倒地的喻辰面前。她的頭旋轉(zhuǎn)了180度，脖子上的皮膚擰成可怕的螺旋狀。

"為...什么...要...跑..."每說一個字，就有暗紅的液體從她撕裂的嘴角溢出，"媽媽...愛你啊..."

喻辰一腳踹向"母親"的胸口，借力滑到餐廳區(qū)域。他爬起來沖向廚房——那里有更多的刀具和食鹽。

身后傳來骨骼錯位的"咔咔"聲，喻辰不敢回頭，但能聽到"母親"正在用某種非人的速度追來。他沖進廚房，猛地拉開門柜，鹽罐卻不在平時的地方。

"在找...這個嗎？"

喻辰渾身一顫，緩緩轉(zhuǎn)身。"母親"站在廚房門口，手里拿著鹽罐，臉上掛著那個可怕的撕裂笑容。她的左腿膝蓋向后彎曲，像是某種鳥類的關(guān)節(jié)，卻絲毫不影響平衡。

喻辰的目光掃過廚房，鎖定在微波爐上——門依然開著，里面放著一盤冒著熱氣的肉塊，表面呈現(xiàn)出病態(tài)的粉紅色，中間還帶著血絲。

"吃...吧..."母親將鹽罐捏碎，食鹽從她指縫間簌簌落下，"你...也...餓...了..."

喻辰突然想起筆記本上的一條規(guī)則："當'它'偽裝成家人時，利用反光表面可以暫時困住'它'。"

微波爐的門是鏡面的！

他假裝害怕地后退，實際上是在調(diào)整角度，讓"母親"的身影映照在微波爐門上。

"媽，我害怕..."喻辰故意示弱，"你能抱抱我嗎？"

"母親"愣了一下，似乎沒料到這個反應。她的頭歪向一邊，脖子發(fā)出"咯吱"聲："當...然..."

就在"母親"邁步的瞬間，喻辰猛地拉開微波爐門，讓晨光通過門鏡反射到"母親"臉上。

刺眼的光線中，"母親"發(fā)出一聲不似人類的尖叫，雙手捂住臉后退。她的皮膚接觸到反射光的地方冒出白煙，像是被灼燒一般。

喻辰趁機沖過去，抓起流理臺上的醬油瓶砸向"母親"頭部。瓶子碎裂，深色液體順著她的頭發(fā)流下，暫時模糊了她的視線。

"賤...種..."母親的聲音完全變了調(diào)，像是無數(shù)玻璃摩擦的聲音，"我...會...讓...你...求...我...吃...掉...你..."

喻辰?jīng)_出廚房，直奔二樓臥室。他的心臟狂跳，耳膜鼓動著血液沖刷的聲音。身后，"母親"的腳步聲——不，那更像是某種多足動物在墻壁和天花板之間快速移動的聲響。

沖進臥室，喻辰反手鎖門，立刻拖來書桌和衣柜抵住門口。他顫抖著從床下拖出那個藍布包，倒出里面的物品：血鹽、紅繩、鈴鐺、外婆的筆記本，還有...一個小鏡子？

喻辰不記得之前見過這個。鏡子只有巴掌大，邊緣銹蝕嚴重，背面刻著一個奇怪的符號，像是纏繞在一起的蛇。

筆記本突然從床上滑落，翻到某一頁。喻辰撿起來，看到上面有一段新出現(xiàn)的文字，墨跡還未全干：

"當'它'完全占據(jù)一個人時，只有鏡子能暫時困住'它'。但要小心——鏡子也是'它'的門戶。"

門外，抓撓聲響起，像是有什么東西在用長指甲刮擦木門。

"辰辰..."母親的聲音恢復了正常，還帶著哭腔，"幫幫我...'它'在控制我的身體...求求你..."

喻辰咬緊牙關(guān)不回應。筆記本上明確警告過：不要相信任何自稱被附身的聲音。

抓撓聲變成了沉重的撞擊，整扇門都在震動。喻辰快速在門前撒下一圈血鹽，又將紅繩系在門把手上，繩上掛滿了小鈴鐺。

"我知道你在里面..."聲音又變了，帶著詭異的笑意，"媽媽聞到血的味道了...你受傷了對嗎？讓媽媽幫你包扎..."

喻辰這才注意到腹部的傷口正在滲血，T恤下擺已經(jīng)染紅了一小片。他撕下床單簡單包扎，同時警惕地盯著房門。

撞擊突然停止了。一片寂靜中，喻辰聽到窗戶方向傳來"嗒"的一聲輕響。

他緩緩轉(zhuǎn)頭，看到窗戶把手正在慢慢轉(zhuǎn)動——從外側(cè)。

這里是二樓，窗外沒有任何陽臺或梯子。

喻辰撲過去按住把手，同時透過玻璃向下看。一張倒掛的臉突然從上方垂下，與他四目相對——"母親"像壁虎一樣爬在外墻上，頭朝下，裂開的嘴巴幾乎橫跨整張臉。

"找...到...你...了..."她呼出的氣在玻璃上凝成白霧。

喻辰驚叫一聲向后跌倒。"母親"開始用頭撞擊窗戶，玻璃很快出現(xiàn)蛛網(wǎng)般的裂紋。喻辰手忙腳亂地抓起血鹽撒向窗臺，但大部分被風吹散了。

窗戶碎裂的瞬間，喻辰抓起那面小鏡子對準了"母親"。

不可思議的事情發(fā)生了——"母親"的動作突然定格，像是被按了暫停鍵。她的眼睛死死盯著鏡子，表情第一次出現(xiàn)了恐懼。

"不..."她的聲音突然變得極其虛弱，"不要...那個..."

喻辰壯著膽子將鏡子往前送了送。"母親"的身體開始抽搐，嘴角的撕裂處滲出更多暗紅液體。更奇怪的是，鏡面并沒有映出"母親"的倒影，而是一團模糊的黑影。

正當喻辰以為這個方法有效時，"母親"突然發(fā)出一聲尖利的笑聲："傻...孩子...看...看...鏡...子..."

喻辰本能地瞥了一眼鏡面——里面的倒影不是"母親"，而是他自己。但鏡中的喻辰正咧著嘴笑，那個笑容和"母親"的一模一樣，嘴角幾乎裂到耳根。

這一分神已經(jīng)足夠。"母親"猛地打飛鏡子，玻璃碎片四濺。喻辰臉上被劃出幾道血痕，但他顧不上疼痛，抓起筆記本向門口沖去。

門前的血鹽圈已經(jīng)被某種黏液污染，變成了惡心的黑色。喻辰一腳踢開擋路的家具，擰開門鎖沖了出去。

身后，"母親"的身體以一種不可能的角度從窗戶擠進來，骨骼發(fā)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她落地時像貓一樣輕盈，四肢著地，快速向喻辰爬來。

喻辰狂奔向浴室——那里還有一面被床單蓋住的鏡子。他沖進浴室，反手鎖門，然后一把扯下鏡子的遮蓋物。

鏡中映出他狼狽的樣子：臉色慘白，額頭冒汗，臉上有幾道血痕。但更可怕的是，當他喘息時，鏡中的"他"卻保持著平靜的微笑。

"滾出去！"喻辰對著鏡子怒吼，"從我媽身體里滾出去！"

鏡中的"喻辰"歪了歪頭，然后抬起手指向喻辰身后。

喻辰渾身一僵。他聽到了"母親"的呼吸聲，就在浴室門外，近在咫尺。

"辰辰..."聲音溫柔得令人心碎，"開門吧...媽媽保證不傷害你..."

喻辰的右手不受控制地伸向門鎖，像是被無形的線牽引。他用左手死死抓住右手腕，肌肉因用力而顫抖。

"這才...乖..."門外的"母親"似乎能感知到他的動作。

就在喻辰的手指即將碰到門鎖的瞬間，他猛地改變方向，抓起洗手臺上的玻璃杯砸向鏡子。

"嘩啦"一聲巨響，鏡子碎裂成無數(shù)片。門外傳來一聲痛苦的嚎叫，接著是身體重重倒地的聲音。

喻辰喘著粗氣，看著洗手臺上散落的鏡片。每一片碎鏡中，都有一個小小的"他"在冷笑。

門外安靜了幾秒，然后響起鑰匙插入鎖孔的聲音——"母親"拿到了備用鑰匙。

喻辰絕望地環(huán)顧四周，最后的目光落在浴缸上方的透氣窗上。那窗戶很小，但也許他能擠出去？

當浴室門被推開的瞬間，喻辰已經(jīng)爬上洗手臺，奮力向透氣窗外鉆去。他的肩膀卡住了，他不得不忍著疼痛強行擠出去。

半截身子探出窗外時，他感到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他的腳踝。

"想...去...哪...啊...?""母親"的聲音近在咫尺。

喻辰用另一只腳狠狠向后踹去，聽到了什么東西斷裂的聲音。腳踝上的鉗制松開了，他趁機全力掙脫，整個人從窗口摔了出去。

二樓的高度不算太高，但喻辰落地時還是扭傷了腳踝。他咬牙爬起來，一瘸一拐地向院子外的街道跑去。

跑出十幾米后，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母親站在他臥室的窗前，面無表情地注視著他。晨光中，她嘴角的撕裂傷已經(jīng)愈合了大半，只剩下一個不自然的微笑。她的嘴唇蠕動著，雖然聽不見聲音，但喻辰能讀懂那個口型：

"晚...上...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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