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為昭聽到一些介紹和一些商業(yè)話題,但都沒有實質(zhì)內(nèi)容,裴溯巧妙地引導(dǎo)著談話,不時發(fā)出贊同的笑聲。
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讓駱為昭渾身冰涼:“裴公子對航運也感興趣?”
趙明川,他居然也在場。
“趙局長?!?/p>
裴溯的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驚喜,“沒想到能在這里遇見您,航運?哦,只是家族有些小生意……”
“是嗎?”
趙明川的聲音帶著試探,“我聽說你最近和駱為昭走得很近。”
一陣短暫的沉默,駱為昭的手心滲出冷汗,握緊了接收器。
“駱警官?”
裴溯的笑聲毫無破綻,“他負責調(diào)查林嘉陽的案子,您知道的,父親希望我配合警方工作,畢竟圈子里的名聲很重要?!?/p>
柯震冷哼一聲,“林嘉陽,那個貪心的小混蛋,裴公子,我勸你離這些事遠點。有些人好奇心太重會害死貓?!?/p>
“柯老板說得對?!?/p>
趙明川接口,“對了,聽說你母親去世多年了?真是遺憾,她是個特別的女人?!?/p>
耳機里傳來裴溯呼吸的輕微變化,但聲音依然平穩(wěn):“謝謝關(guān)心,那時候我還小,記不太清了。”
“周五的船準備好了嗎?”趙明川突然轉(zhuǎn)變話題,聲音壓低。
柯震回答,"一切就緒,十一點,老地方,買家已經(jīng)預(yù)付了30%。”
“確保萬無一失,上次林嘉陽的事差點壞了大事?!?/p>
“那小混蛋偷拍我們的交易,還想勒索。”
柯震的聲音充滿恨意,“死得活該?!?/p>
駱為昭的心跳加速,這是確鑿的證據(jù),但下一秒,耳機里傳來一陣刺耳的雜音,然后是趙明川冰冷的聲音:“裴公子,你的袖扣很特別啊。”
糟了,駱為昭猛地站起身,耳機里傳來打斗聲、玻璃破碎聲,然后是裴溯的悶哼。
信號中斷。
駱為昭的大腦一片空白,隨即被洶涌的腎上腺素淹沒,他抓起車鑰匙和配槍,沖出門去。
張誠提供的地址在城郊一處私人會所,二十分鐘車程被他縮短到十二分鐘。
會所外停滿了豪車,安保森嚴。
駱為昭沒有貿(mào)然闖入,而是繞到后方,找到裴溯之前提到的備用入口,一個供員工使用的側(cè)門。
門鎖在他手下堅持了不到三秒,駱為昭悄無聲息地潛入,沿著昏暗的走廊前進。
會所內(nèi)部裝修奢華,迷宮般的走廊通向各個包廂。他根據(jù)記憶中的背景音判斷方位,最終停在一扇雕花木門前。
門內(nèi)傳出趙明川的聲音:“……跟你母親一樣喜歡多管閑事?!?/p>
駱為昭沒有猶豫,一腳踹開門,眼前的景象讓他的血液瞬間凍結(jié),裴溯被兩個壯漢按在墻上,嘴角滲血,昂貴的西裝被扯破。
趙明川站在一旁,手中正把玩著那枚袖扣攝像頭,柯震坐在沙發(fā)上,臉色陰沉。
趙明川冷笑,"駱為昭,來的正好,正好一網(wǎng)打盡。"
駱為昭的配槍已經(jīng)握在手中:“放開他?!?/p>
趙明川搖頭,“你以為你能帶走他,這里全是我的人?!?/p>
仿佛為了證明這一點,六個武裝保安沖進房間,槍口對準駱為昭。
局勢一觸即發(fā),駱為昭的大腦飛速運轉(zhuǎn),計算著每一秒的可能。
就在這時,裴溯突然笑了。
他吐出一口血沫,“真熱鬧啊,趙局長,你確定要在這里殺警察嗎?”
趙明川瞇起眼睛:“誰會知道呢?意外天天發(fā)生。”
“恐怕不行?!?/p>
裴溯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清晰,“因為剛才的對話已經(jīng)實時傳輸?shù)搅巳齻€不同的云端服務(wù)器,包括你承認殺害林嘉陽的部分?!?/p>
趙明川臉色大變:“不可能,我屏蔽了所有信號?!?/p>
裴溯微笑,盡管這個動作讓他嘴角的傷口裂開,“最新科技,穿透式傳輸,軍用級別,哦,順便說一下,我父親是國防科技的主要投資人?!?/p>
駱為昭趁機移動到一個更有利的位置,局勢微妙地發(fā)生了變化,趙明川的臉上閃過一絲猶豫。
柯震突然怒吼,“殺了他們,那些錄音可以事后處理?!?/p>
槍聲響起,但并非來自保安,駱為昭先發(fā)制人,擊中了最近兩人的手臂,混亂中,裴溯掙脫鉗制,一個肘擊放倒第三個保安。
駱為昭沖上前,將裴溯拉到身后,用自己的身體作為屏障。
“走?!彼谂崴荻叺秃?,同時朝門口射擊,為兩人開辟出一條路。
他們跌跌撞撞地沖出房間,沿著走廊狂奔,身后是趙明川憤怒的咆哮和雜亂的腳步聲。
駱為昭推開一扇服務(wù)門,兩人鉆入狹窄的通風管道。
管道內(nèi)黑暗悶熱,他們只能匍匐前進,裴溯的呼吸越來越重,顯然受傷不輕。
駱為昭摸索著抓住他的手,給予無聲的支持。
經(jīng)過仿佛永恒的爬行,他們終于從一個通風口鉆出,落在會所后方的灌木叢中。
駱為昭半扶半抱地帶著裴溯來到停車處,將他塞進副駕駛,自己則迅速發(fā)動車子。
直到確認沒有追兵,駱為昭才敢看向身旁的裴溯,年輕人靠在座椅上,臉色蒼白如紙,但眼睛亮得驚人。
他虛弱地笑,“成功了,我們有證據(jù)了?!?/p>
駱為昭想說些什么,憤怒的、擔憂的、責備的話在胸口翻騰。
但最終,他只是伸手輕撫裴溯血跡斑斑的臉:“別說話,我們馬上到住所?!?/p>
裴溯卻抓住他的手,將沾血的指尖按在駱為昭的唇上,他輕聲說:“嘗嘗,這是復(fù)仇的味道?!?/p>
血液的咸腥在舌尖蔓延,駱為昭猛地踩下剎車,他扣住裴溯的后頸,狠狠地吻上那帶血的嘴唇。
這個吻野蠻而絕望,混雜著血腥味和說不清的情緒,裴溯回應(yīng)著,手指陷入駱為昭的發(fā)間,像是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浮木。
當他們終于分開時,兩人都氣喘吁吁,駱為昭的額頭抵著裴溯的:“不要再這樣冒險?!?/p>
他的聲音嘶啞,“我不能……再失去你?!?/p>
裴溯的眼中閃過一絲脆弱,但很快被笑意掩蓋:“遵命,警官。”
他頓了頓,“不過現(xiàn)在,我們得先解決趙明川和柯震,他們一定在銷毀證據(jù)?!?/p>
駱為昭重新發(fā)動車子,駛向夜色深處,戰(zhàn)斗才剛剛開始,但此刻,至少他們不再孤軍奮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