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為昭撕開自己的襯衫按壓傷口,血液立刻浸透了布料?!搬t(yī)護兵,這里需要醫(yī)護兵。”
他吼道,聲音中是從未有過的慌亂。
裴溯的手抓住他的手腕:“聽我說……懷表……”
“別說話,保存體力?!瘪槥檎褜⑺麚У酶o,仿佛這樣就能阻止生命流逝。
裴溯艱難地說,“懷表……里面有證據(jù),母親……她藏了……”
國際刑警的醫(yī)護兵終于趕到,將裴溯抬上擔(dān)架。
駱為昭緊握著他的手直到最后一刻,直到手術(shù)室的門將他們隔開。
走廊的燈光慘白刺眼,駱為昭機械地掏出懷表,手指沾滿了裴溯的血。
他摸索著打開表蓋,發(fā)現(xiàn)內(nèi)層有一個幾乎不可見的縫隙,用力一按,夾層彈開,里面是一張微型存儲卡和一張折疊的紙條。
存儲卡插入電腦后,顯示出一系列文件和照片。
二十年前,裴溯的母親,一位臥底記者,拍下了趙明川與柯震第一次交易的證據(jù),就在她準(zhǔn)備公開的前夜,被注射神經(jīng)毒素殺害。
紙條上只有一行字:“給小溯,真相與正義永遠(yuǎn)值得追求?!獘寢尅?/p>
駱為昭的視線模糊了,現(xiàn)在他明白裴溯為何如此執(zhí)著,為何甘愿冒險。
這不是簡單的復(fù)仇,而是一個兒子對母親承諾的兌現(xiàn),一個靈魂對正義的堅守。
手術(shù)燈熄滅時,天已微亮,醫(yī)生走出來,表情疲憊但緩和:“子彈取出來了,沒傷到重要器官,他很強壯,會沒事的?!?/p>
病房里,裴溯躺在白色床單下,顯得異常年輕脆弱。
駱為昭坐在床邊,小心翼翼地握住他沒有插管的那只手。
晨光透過窗簾,為裴溯蒼白的臉鍍上一層柔和的金色。
裴溯虛弱地睜開眼,“駱……警官,你看起來……糟透了?!?/p>
駱為昭想笑,卻只發(fā)出一聲哽咽:“閉嘴,好好休息?!?/p>
“證據(jù)……”
“已經(jīng)交給國際刑警了,趙明川在機場被捕,柯震的所有資產(chǎn)被凍結(jié)。”
駱為昭緊握他的手,“你母親……她是個英雄。”
裴溯的眼中閃過一絲淚光,但很快消失,他試圖坐起來,卻因疼痛而皺眉。
駱為昭連忙扶住他:“你別亂動。”
“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
裴溯直視他的眼睛,“我不是……普通的富二代?!?/p>
駱為昭挑眉:“這我倒看出來了?!?/p>
“我是國際刑警的……秘密線人?!?/p>
裴溯艱難地說,“父親也是,母親死后……我們一直在收集趙明川和柯震的罪證。”
這個解釋讓一切突然合理起來,裴溯的技能、資源、對案件的執(zhí)著。
駱為昭應(yīng)該感到被欺騙的憤怒,但此刻,只有無盡的慶幸充斥著他的心臟。
“所以……在酒吧那次相遇。”
裴溯承認(rèn),“是計劃好的,我們需要一個干凈的警察……一個趙明川無法收買的人?!?/p>
駱為昭沉默片刻,然后笑了:“你知道我現(xiàn)在應(yīng)該很生氣,對吧?”
裴溯也笑了,盡管這個動作牽動了傷口:“是啊……但你會原諒我的?!?/p>
“為什么這么確定?”
“因為……”
裴溯的手撫上駱為昭的臉,“我愛你,雖然一開始是演戲……但后來不是了?!?/p>
駱為昭俯身,輕輕吻去他眼角的淚水:“我也愛你,你這個混蛋?!?/p>
陽光完全填滿了房間,為這個吻鍍上金色的輪廓,窗外,新的一天開始了。
三個月后。
駱為昭站在新家的落地窗前,看著裴溯在花園里修剪玫瑰。
年輕人的傷已經(jīng)痊愈,只留下一個淡淡的疤痕,他堅持說這樣更性感。
趙明川和柯震的審判上周結(jié)束,兩人被判終身監(jiān)禁。
裴溯母親的案子也被重新調(diào)查,她的記者身份和英勇行為得到了官方表彰。
“發(fā)什么呆?”裴溯走進來,手上還帶著玫瑰的香氣。
駱為昭將他拉入懷中:“在想我們第一次見面,你裝醉靠在我肩上?!?/p>
裴溯輕笑:“那時候我就知道,你和他們不一樣?!?/p>
他掙脫懷抱,走向角落的三角鋼琴,“給你彈首曲子?!?/p>
音符如流水般從裴溯指尖傾瀉而出,肖邦的《夜曲》,那首在裴溯公寓第一次聽到的曲子。
夕陽透過窗戶,為彈琴的人鍍上一層金邊,美得像幅油畫。
駱為昭走到裴溯身后,環(huán)抱住他,下巴擱在那柔軟的發(fā)頂,裴溯沒有停下演奏,只是向后靠入他的懷抱。
裴溯輕聲說,“知道嗎?母親生前最愛這首曲子。”
駱為昭收緊雙臂:“以后每年忌日,我們都為她彈一次?!?/p>
裴溯的手停在琴鍵上,轉(zhuǎn)身仰頭看他,夕陽在他的眼中燃燒,像是永不熄滅的火焰。
駱為昭低頭,吻上那雙唇,嘗到了玫瑰和希望的味道。
窗外,夜幕降臨,星光初現(xiàn),而屋內(nèi),鋼琴的最后幾個音符仍在空氣中輕輕顫動,如同兩顆終于找到彼此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