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出口的寒風(fēng)裹著冰碴拍在臉上,葉璃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眼淚已經(jīng)結(jié)成了細(xì)小的冰晶。周慕白拽著她手腕的力道大得驚人,指腹粗糙的繭子磨得她生疼。身后不斷傳來山體崩塌的悶響,每一次震動都讓雪原上的月光顫抖。
"還有三十里。"周慕白突然咳出一口發(fā)黑的血,"我的劍......"
葉璃這才注意到他后背插著半截青銅碎片,傷口周圍已經(jīng)泛出詭異的青灰色。藥皇鼎在丹田中劇烈震顫,傳遞著極度危險的預(yù)警。她本能地伸手去拔,指尖剛碰到碎片就被一股陰寒之力彈開。
"別白費力氣。"周慕白突然扯開前襟,露出心口處與葉璃呼應(yīng)的青鼎紋印,"噬主鼎的碎片已經(jīng)......"
雪原盡頭突然亮起七道火光。葉璃瞇起眼睛,看見那些火光排成北斗形狀——正是阿宛死前在地圖上指出的七個紅點。最亮的那道火光處,隱約可見鎮(zhèn)守府黑色的棱堡輪廓。
周慕白的本命劍突然發(fā)出龍吟般的顫鳴。劍身上浮現(xiàn)的血色紋路組成兩個古篆:誅邪。葉璃握住劍柄的瞬間,無數(shù)陌生畫面涌入腦海:青銅鼎里翻騰的血漿,鎖鏈捆縛的童男童女,還有地牢深處那截刻滿符文的......白色石柱?
"看到了?"周慕白的聲音開始飄忽,"那是天柱碎片......"他突然劇烈抽搐,七竅中鉆出灰霧,"快走!他們用童男童女的......"
余音被風(fēng)雪吞沒。葉璃看著這個年輕的執(zhí)法弟子在自己面前迅速"石化",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青灰色,最后凝固成一尊布滿裂紋的雕像。唯有心口的青鼎紋印還在微弱閃爍,像黑夜中即將熄滅的螢火。
藥皇鼎突然自行沖出丹田。青銅小鼎懸浮在周慕白遺體上方,鼎口傾瀉出的青光如流水般包裹住他。葉璃震驚地看見那些光里浮現(xiàn)出無數(shù)細(xì)小的古篆,正是《萬古青囊》中記載的"九轉(zhuǎn)還魂術(shù)"!
"主人別發(fā)愣!"青槐的聲音在識海炸響,"快把赤霄老頭給的還魂丹塞進(jìn)他嘴里!"
第一顆金丹剛觸及周慕白嘴唇就化作金液流入。石化的表面立刻出現(xiàn)蛛網(wǎng)般的裂紋,第二顆金丹下去時,他胸口突然有了微弱起伏。當(dāng)葉璃咬牙拍入第三顆金丹,周慕白猛地睜開眼睛——那雙眼珠竟完全變成了翡翠色!
"你......"葉璃的疑問被遠(yuǎn)處傳來的號角聲打斷。鎮(zhèn)守府方向的天空變成了血紅色,七道火光正在向中心聚攏。
周慕白突然抓住她手腕:"時辰到了。"他的聲音里帶著奇異的回響,仿佛有另一個人在借他的喉嚨說話,"子時三刻,天罡煉煞陣就要......"
雪地突然塌陷。葉璃在墜落中死死抓住周慕白的衣襟,卻發(fā)現(xiàn)手中只剩下一件空蕩蕩的法袍。無數(shù)記憶碎片在黑暗中閃過:三百年前藥皇谷的滅門慘案,被抽離的三十六根藥皇骨,還有那對被迫分離的青銅藥鼎......
后背撞上堅硬地面的瞬間,葉璃明白了周慕白身上的青鼎紋印從何而來——他根本不是這個時代的人,而是藥皇谷大劫中,被封印在殺人鼎里的那一縷殘魂!
"醒了?"
沙啞的女聲帶著地牢特有的回音。葉璃睜開眼,看見個穿粗布衣裳的婦人正在用濕布擦拭她額頭?;璋档幕鸢压饩€下,四周鐵柵欄上掛滿了各種刑具,空氣里彌漫著血腥與腐臭味。
"別出聲。"婦人指了指頭頂,"他們在選祭品。"
沉重的腳步聲從上方傳來,夾雜著孩童壓抑的啜泣。葉璃試著調(diào)動靈力,發(fā)現(xiàn)丹田被某種力量封鎖了。更糟的是,藥皇鼎與青槐都失去了聯(lián)系,只有鎖骨處的青紋在隱隱發(fā)燙。
"今天是冬至祭。"婦人掀開衣袖,露出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針眼,"他們每天抽十個人的血......"話未說完,鐵門突然洞開,兩個鐵甲衛(wèi)兵拖進(jìn)來個血肉模糊的身影。
葉璃的指甲掐進(jìn)掌心。那個被鐵鏈鎖住的瘦小身軀,分明是才十二歲的小北!男孩左眼已經(jīng)成了血窟窿,右腿不自然地扭曲著,但手里還死死攥著半塊發(fā)霉的餅。
"這個不行了。"衛(wèi)兵像扔垃圾般把小北丟在角落,"今晚的祭品還差三個。"
婦人撲過去抱住男孩,用身體擋住衛(wèi)兵審視的目光:"官爺行行好,我兒子已經(jīng)......"
"那就你頂上。"衛(wèi)兵獰笑著拽起婦人,"老女人的血雖然差點,湊合能用。"
葉璃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她蜷縮在草堆里,趁機(jī)將周慕白法袍中掉出的玉符塞進(jìn)嘴里。玉符入喉的剎那,封鎖丹田的力量出現(xiàn)了一絲松動。她假裝虛弱地伸出手:"水......"
衛(wèi)兵嫌惡地踢了她一腳:"病懨懨的,明天第一個拿你祭鼎!"
等鐵門重新鎖死,葉璃立刻爬到小北身邊。男孩的呼吸微弱得幾乎停止,但右手食指還在微微顫動——這是葉家醫(yī)館祖?zhèn)鞯陌堤?,表?假裝昏迷"。她掰開小北緊握的拳頭,在霉餅里摸到個堅硬的物體。
"小姐......"小北氣若游絲,"地牢下面......有白柱子......"
殘缺的玉鑰匙在葉璃掌心發(fā)燙。她突然想起周慕白最后的話——去北境找青銅鼎。難道鎮(zhèn)守府的地牢里,藏著天柱碎片和藥皇谷的殺人鼎?
頭頂突然傳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地牢劇烈搖晃,墻上的火把齊齊熄滅。黑暗中,鎖住柵欄的鐵鏈發(fā)出令人牙酸的斷裂聲。葉璃趁機(jī)背起小北,跟著驚慌的老弱婦孺往外沖。
通往地面的石階上滿是粘稠的血跡。葉璃剛推開地牢鐵門,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鎮(zhèn)守府中央廣場上矗立著一尊三丈高的青銅巨鼎,鼎身纏繞著七條碗口粗的鐵鏈。每條鐵鏈都鎖著十個孩童,最外圍是上百名被捆住的流民。
"天罡煉煞,起陣!"
高臺上的黑袍老者揮動血色令旗。青銅鼎頓時發(fā)出沉悶的轟鳴,鼎口噴出的灰霧化作七條巨蟒,撲向那些被鎖住的孩童。慘叫聲中,葉璃看見第一個被灰霧籠罩的孩子瞬間干癟,全身精血順著鐵鏈流向巨鼎。
小北在她背上突然掙扎:"小姐快看......鼎下面......"
廣場地磚的縫隙里透出詭異的白光。葉璃瞇起眼睛,隱約看見青銅鼎正下方埋著截白色石柱,柱身上刻滿了與藥皇鼎相同的銘文。更驚人的是,那些被抽干的孩童尸體上,都浮現(xiàn)出與阿宛相同的青紋!
"原來如此......"葉璃渾身發(fā)抖。寒毒癥根本不是瘟疫,而是為了篩選能承受天柱之力的"容器"!這些孩子體內(nèi)被種下的青紋,分明是簡化版的藥皇鼎認(rèn)主標(biāo)記。
黑袍老者突然轉(zhuǎn)頭看向地牢方向。葉璃慌忙低頭,卻已經(jīng)晚了——老者的眼睛完全是一片灰白,沒有瞳孔也沒有眼白,就像兩團(tuán)凝固的霧氣。
"藥皇余孽!"老者嘶吼著擲出令旗,"拿下她!"
葉璃轉(zhuǎn)身就跑,卻被一隊鐵甲衛(wèi)兵堵個正著。為首的將領(lǐng)正是那夜焚毀醫(yī)館的兇手,他頭盔上的雪雕翎毛沾滿了凝固的血漬。
"葉家的小賤人!"將領(lǐng)的彎刀劈向葉璃脖頸,"正好用你的血......"
刀鋒在距咽喉三寸處突然凝固。將領(lǐng)驚愕地低頭,看見自己胸口冒出一截劍尖——正是周慕白的本命劍"誅邪"!更詭異的是,劍身上的血紋正瘋狂生長,轉(zhuǎn)眼間就爬滿了將領(lǐng)全身。
"第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葉璃耳邊響起。周慕白的虛影從劍身上浮現(xiàn),但比之前透明了許多,"還有六個陣眼......"
葉璃抓住飛回的誅邪劍。劍柄傳來的觸感冰涼刺骨,仿佛握著一截萬年玄冰。她來不及多想,揮劍斬向最近的一條鐵鏈。劍刃與鐵鏈相撞的剎那,青銅鼎突然發(fā)出震天咆哮,鼎身上的古老紋路次第亮起。
"攔住她!"黑袍老者尖叫,"不能讓她喚醒......"
灰霧巨蟒調(diào)轉(zhuǎn)方向撲來。葉璃本能地橫劍格擋,卻見誅邪劍自動引動她鎖骨處的青紋。那些紋路如活物般蔓延到劍身上,與原有的血紋交織成奇異圖案。第一條灰蟒撞上劍鋒的瞬間,竟被硬生生吸了進(jìn)去!
"果然......"周慕白的虛影更加透明,"你的血能激活......"
第二條灰蟒襲來時,葉璃已經(jīng)掌握了訣竅。她主動劃破手掌,讓血染紅劍身。誅邪劍發(fā)出歡快的嗡鳴,劍光暴漲三丈,如切豆腐般斬斷第二條鐵鏈。被解救的孩童們癱軟在地,他們身上的青紋正化作光點飄向青銅鼎。
高臺上的黑袍老者突然扯下自己的左臂。斷臂在空中化作一柄骨刀,刀身上刻滿與天柱相同的銘文。"以吾之骨為引!"老者將骨刀插入自己心口,"請老祖降臨!"
青銅鼎劇烈震動,鼎口噴出的不再是灰霧,而是粘稠的血漿。那些血漿在空中凝聚成三丈高的人形,隱約可見五官輪廓。葉璃握劍的手開始發(fā)抖——這個人形散發(fā)的氣息,竟與藥皇鼎里的青衣老者同源!
"藥皇......谷主?"她失聲驚呼。
血漿人形發(fā)出刺耳的笑聲:"小丫頭,你以為藥皇鼎是什么?"它突然伸手抓向廣場地面,硬生生將那截白色石柱拔了出來,"這才是真正的藥皇骨!"
石柱離地的瞬間,整個北境劇烈震動。遠(yuǎn)處玄天宗方向傳來連綿不絕的爆炸聲,七十二峰護(hù)山大陣的光芒接連熄滅。葉璃這才看清,那根本不是石柱,而是一截被染白的......脊椎骨!
"谷主師兄的仙骨。"周慕白的虛影突然凝實,"被他們污染成了......"
血漿人形將白骨擲向青銅鼎。眼看就要相撞,葉璃懷里的建木種子突然自行飛出。赤霄真人留下的青色種子在空中發(fā)芽生長,眨眼間化作三丈高的樹苗,硬生生擋在白骨與銅鼎之間。
"建木?!"血漿人形暴怒,"赤霄老兒竟敢......"
趁這空隙,葉璃揮劍沖向剩余的五條鐵鏈。每斬斷一條,就有更多青紋光點從獲救者體內(nèi)飛出。這些光點在空中匯聚,漸漸凝成模糊的鼎形。當(dāng)?shù)诹鶙l鐵鏈斷裂時,青銅鼎突然傾斜,鼎中血漿瀑布般傾瀉而出。
"不!"黑袍老者撲向最后一條鐵鏈,"還差七個......"
誅邪劍脫手飛出,將老者釘在高臺上。葉璃沖向最后那群被鎖住的孩子,卻見血漿人形搶先一步抓住了鐵鏈。
"你以為自己在救人?"人形譏笑著將鐵鏈塞進(jìn)嘴里咀嚼,"這些孩子早被煉成了活蠱,就算......"
它的狂笑戛然而止。葉璃驚愕地看見那些獲救的孩子突然集體抬頭,他們空洞的眼睛里浮現(xiàn)出青色鼎紋。七十九個稚嫩的聲音同時響起:"藥皇鼎,歸位!"
飄散的光點瞬間凝聚。一尊與藥皇鼎一模一樣的青銅小鼎在空中成型,只是鼎身上刻的不是藥草紋,而是各種毒蟲圖案。兩尊小鼎隔著建木幼苗彼此呼應(yīng),葉璃丹田里的藥皇鼎終于沖破封鎖,自行飛出體外。
"原來如此......"血漿人形突然分裂成兩半,"救人鼎與殺人鼎......"
兩尊小鼎同時發(fā)出嗡鳴。藥皇鼎青光純凈如碧玉,新凝成的毒鼎則泛著血色。它們繞著建木幼苗旋轉(zhuǎn),速度越來越快,最后化作青紅兩色流光沒入葉璃眉心!
難以形容的劇痛席卷全身。葉璃跪倒在地,看見自己的左手迅速石化,右手卻透明如水晶。兩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在體內(nèi)廝殺,每一次碰撞都讓她嘔出大口鮮血。最可怕的是,她的視野正在分裂——左眼看到的是正常世界,右眼卻看見無數(shù)蠕動的灰霧與血絲!
"主人堅持??!"青槐的聲音忽遠(yuǎn)忽近,"它們在融合......"
黑袍老者突然狂笑起來。他被釘穿的身體正在融化,變成粘稠的灰漿流向那截白骨:"晚了!天柱碎片已經(jīng)......"
建木幼苗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斷裂聲。白骨突破阻礙,重重撞上青銅巨鼎。驚天動地的爆炸中,葉璃看見一個巨大的灰色漩渦在鼎上方成型,漩渦中心隱約可見斷裂的天柱虛影。更可怕的是,漩渦中正有某種龐然大物在掙扎著要鉆出來!
"是毒煞老祖!"周慕白的虛影用最后力量撲向漩渦,"他要借天柱通道......"
葉璃的左右手突然同時動了。石化的左手掐出藥皇鼎控火訣,透明的右手結(jié)出毒鼎煉蠱印。兩股力量在胸前交匯,竟形成個完美的太極圖案。她福至心靈,將圖案推向漩渦中心的怪物。
"藥毒同源,陰陽逆轉(zhuǎn)!"
太極圖觸及漩渦的剎那,兩尊小鼎從葉璃眉心飛出。它們在空中合二為一,鼎身上的藥草紋與毒蟲紋相互纏繞,最終化作一副完整的《萬古青囊》經(jīng)絡(luò)圖!青銅巨鼎在這光芒中分崩離析,那截白骨也被硬生生推回漩渦深處。
"不——!"血漿人形尖叫著消散,"下次天柱震蕩時......"
沖擊波將葉璃掀飛數(shù)十丈。她重重摔在鎮(zhèn)守府殘垣間,眼睜睜看著灰色漩渦逐漸縮小。最后消失前,漩渦里突然伸出一只覆蓋著青鱗的巨爪,將周慕白的虛影和半截建木幼苗一起抓了進(jìn)去!
"周慕白!"
葉璃掙扎著爬向漩渦消失的地方。地面只剩個光滑的圓形深坑,坑底靜靜躺著合二為一的青銅小鼎。當(dāng)她顫抖的手觸及鼎身時,無數(shù)畫面洪水般涌入腦海:
三百年前藥皇谷的滅門夜,谷主將傳承一分為二。救人鼎交給青衣老者帶走,殺人鼎則留給最年輕的弟子慕白守護(hù)。為阻止毒煞老祖奪取天柱碎片,慕白主動跳入殺人鼎自焚,卻意外將魂魄封存其中......
"原來你一直在等......"葉璃將小鼎貼在心口,"等藥皇雙鼎重逢......"
微弱的啼哭聲喚回她的神智。葉璃踉蹌著走向廣場廢墟,發(fā)現(xiàn)小北和其他孩子都還活著。他們身上的青紋正在消退,但眉心都多了個小小的鼎形印記。
"小姐......"小北虛弱地舉起手,"我看見白柱子下面......還有好多孩子......"
葉璃順著男孩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青銅巨鼎原先所在的位置,露出個深不見底的地洞。洞壁上滿是人工開鑿的凹槽,每個凹槽里都蜷縮著具孩童干尸,粗略估算竟有上千之?dāng)?shù)!
最靠近洞口的那具干尸突然動了動。葉璃戒備地舉起小鼎,卻見那"干尸"緩緩抬頭,露出張布滿青紋的臉——赫然是應(yīng)該已經(jīng)死在丹霞峰的蘇沉星!
"師姐......"女人的聲音像是從很遠(yuǎn)的地方傳來,"你終于來了......"
葉璃的汗毛根根豎起。這個穿著玄天宗弟子服的"干尸",分明是三百年前的模樣!更詭異的是,她眉心有個與孩子們相同的鼎形印記,只是顏色是令人不安的灰白色。
"藥皇谷第七代弟子蘇沉星......"女人艱難地爬出凹槽,"恭迎......藥皇鼎主......"
她的身體開始迅速風(fēng)化。在完全消散前,葉璃聽見她最后的耳語:"小心掌門......天柱是他故意......"
北方的天**然亮起七道流星。葉璃認(rèn)出那是藥皇谷的吞天舟,只是這次來的不是七艘,而是整整四十九艘!與此同時,腰間的誅邪劍殘柄突然發(fā)熱,劍穗上那點朱砂漆亮得刺眼——這是玄天宗執(zhí)法堂的最高警示。
"主人快走!"青槐急聲道,"他們在用吞天舟布......"
驚天動地的爆炸打斷了它。葉璃抬頭看見遙遠(yuǎn)的天際線上,玄天宗七十二峰中最高的天樞峰,正在一道灰色光柱中緩緩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