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內(nèi)容]
雨還在下。陸子軒的白衣被風卷得獵獵作響,骨笛聲像根細針刺進耳膜。我看著他一步步走近,掌心的金印燙得發(fā)疼。
"小滿,別聽他胡說。"阿烈突然站到我面前,劍尖指向陸子軒。他的后背緊繃著,雨水順著劍刃往下淌。
玄豹躺在泥水里,胸口的傷口滲著暗紅和金光?;ㄘ傌埗自谒赃?,尾巴一圈圈掃著地上的水洼。那些水珠碰到妖血,就泛起幽藍的光。
"你真的要走?"阿烈的聲音有點啞,"就因為那些幻象?"
我沒說話。剛才在古戰(zhàn)場看到的畫面還在眼前晃——我穿著金色戰(zhàn)甲,站在尸山血海之上。長槍所指處,仙族軍隊成片倒下。喊殺聲震得耳膜生疼,血雨混著雷聲砸在我臉上。
"不是幻象。"花貍貓忽然開口,"是記憶。但記憶不等于命運。"
我低頭看掌心的印記,它忽明忽暗,像是在回應什么。遠處的雷聲越來越近,地面微微震動。
"你說過不想當什么神族之主。"阿烈轉身盯著我,"說過想和我一起種田養(yǎng)獸。記得嗎?那天你烤了三個紅薯,有一個焦了,我們分著吃..."
我記得。那是我剛搭好茅草屋的時候,阿烈裹著破毯子縮在墻角,渾身發(fā)抖。他燒了三天,我翻壞了七次紅薯,才學會怎么把火候掌握好。
"可我現(xiàn)在連一個擁抱都不敢接受..."我后退半步,腳陷進泥里。
"那你怕什么?"他的聲音突然拔高,"怕記起一切之后,你就不是現(xiàn)在的林小滿了?還是怕...你會失去現(xiàn)在擁有的一切?"
雨點砸在臉上,混著不知是雨水還是汗水的東西滑進衣領。遠處傳來骨笛的顫音,像是催命的鐘聲。
"陸子軒來了。"我說。
他沒動?;ㄘ傌埖奈舶驼嗣?,弓著背擋在我和阿烈之間。
白衣身影越來越近。骨笛聲刺破雨幕,天地元氣隨之涌動。我感覺掌心的金印在跳,玄豹的傷口也跟著滲出金光。
"林道友,該覺醒了。"陸子軒停在五步外,骨笛橫在唇邊,"這具身體不該困住你的靈魂。"
"她不需要你來喚醒!"阿烈橫劍當胸。
花貍貓的爪子劃過地面,那道金光突然碎成星星點點。它抬頭看我:"他們都在等你選邊站,但真正的覺醒..."
骨笛音波撞上金印,空氣里炸開一圈漣漪。三個人同時戒備,雨滴懸在半空。
我蹲下身,手指觸到玄豹的傷口。一陣劇痛從指尖竄上來,畫面閃現(xiàn):我坐在山村的茅屋里,老吳把一本古籍遞給我。他說:"小滿啊,有些事你現(xiàn)在不懂,但總有一天會明白。"
然后是清瑤。她第一次出現(xiàn)在我面前時,手里拿著朵鈴蘭花。她說:"小滿,你有沒有覺得這個世界不太對勁?"
還有陸子軒。他帶著仙族的招攬令找到我,說只要愿意加入,就能立刻成為長老。我拒絕了三次,最后一次他摔碎了玉簡。
"記住,真正的覺醒不是選擇誰,而是成為誰。"花貍貓的聲音把我拉回現(xiàn)實。
金印忽然黯淡,雨勢漸弱。天地陷入詭異的寂靜,連玄豹的呼吸都停了一瞬。
"我想回去看看..."我聽見自己說。
阿烈的瞳孔猛地收縮,劍尖垂下:"去哪?"
"村里。"我說,"我想回山村看看。"
"那里什么都沒有。"陸子軒皺眉。
花貍貓的尾巴輕輕一掃:"那里有第一個選擇的答案。"
晨光從云縫里漏下來,山谷升起淡淡霧氣。玄豹的呼吸平穩(wěn)如常,阿烈站在原地,陸子軒后退一步。
我邁開腿。這一次沒人攔我?;ㄘ傌?zhí)霞珙^,阿烈沒有說話,只是默默檢查劍刃。遠處傳來鳥叫,新的一天開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