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教授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考慮一下我的建議吧。報名截止還有兩周。"他朝門口走去，又回頭補充道，"劉耀文，別光顧著玩流行，你的古典吉他基礎(chǔ)也該撿起來了。"

門關(guān)上后，教室里一時只剩下空調(diào)運轉(zhuǎn)的嗡嗡聲。

"喂，你剛才怎么回事？"劉耀文用肩膀輕輕撞了下宋亞軒，"那么好的比賽機會，你怎么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

宋亞軒合上鋼琴蓋，聲音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我不參加比賽。"

"為什么？你明明彈得那么好！"

"我說了，不參加。"宋亞軒站起身，動作有些急促，膝蓋撞到了鋼琴凳，發(fā)出沉悶的響聲。

劉耀文抓住他的手腕："等等，至少告訴我原因吧？我們不是搭檔嗎？"

宋亞軒甩開他的手，眼中閃過一絲劉耀文從未見過的痛苦："我們才認(rèn)識一周，算什么搭檔？"話一出口，他似乎就后悔了，表情軟化下來，"對不起，我...我有我的理由。"

劉耀文沒有被他的態(tài)度嚇退："什么理由？"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窗外，一群學(xué)生嬉笑著走過，襯得室內(nèi)的安靜更加突兀。

終于，宋亞軒開口，聲音輕得像羽毛落地："去年全國賽...我彈到一半，忘譜了。整整三十秒，手指動不了。"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臺下所有人都在笑。"

劉耀文一時語塞。他想象著那個畫面：聚光燈下，宋亞軒僵在鋼琴前，掌聲變成竊笑。這與他認(rèn)識的宋亞軒太不相符——那個能在即興演奏中跟上他任何變奏的天才。

"所以你現(xiàn)在再也不參加比賽了？"劉耀文問，"就因為一次失誤？"

宋亞軒的眼神變得鋒利："你不明白。"

"我是不明白！"劉耀文提高了聲音，"誰沒在舞臺上出過錯？我去年在學(xué)校晚會上還忘詞了呢，整整唱錯了三段歌詞！現(xiàn)在不照樣上臺？"

"那不一樣。"宋亞軒固執(zhí)地說。

"有什么不一樣？"

"對你來說音樂是玩，是娛樂。"宋亞軒的聲音開始顫抖，"對我來說是...是一切。"

劉耀文愣住了。他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對他來說，彈吉他是快樂的源泉，是獲得掌聲和關(guān)注的方式；但對宋亞軒而言，鋼琴似乎承載著更沉重的東西。

"好吧。"劉耀文放緩語氣，"那就不參加比賽。我們繼續(xù)玩自己的，行嗎？"

宋亞軒緊繃的肩膀微微放松，點了點頭。

下午的課間，劉耀文在走廊上被班長李敏攔住了。

"聽說你和那個轉(zhuǎn)學(xué)生混在一起？"李敏推了推眼鏡，語氣中帶著探究，"他挺奇怪的，從來不參加班級活動，總是一個人待著。"

劉耀文皺起眉頭："他只是比較安靜。音樂才華可是一流的。"

"音樂才華？"旁邊湊過來的體育委員馬遠(yuǎn)嗤笑一聲，"我看是裝清高吧。聽說他家里特別有錢，轉(zhuǎn)學(xué)前在私立貴族學(xué)校，因為不合群才被勸退的。"

劉耀文感到一陣無名火："你親眼看見了？"

馬遠(yuǎn)聳聳肩："大家都這么說。勸你別跟他走太近，小心被帶壞。你可是咱們學(xué)校的風(fēng)云人物，多少女生心中的男神啊。"

"無聊。"劉耀文轉(zhuǎn)身要走，卻被李敏拉住了袖子。

"他說得沒錯，"李敏壓低聲音，"那個宋亞軒確實有問題。昨天物理課分組實驗，老師把他和我分一組，他全程一句話都不說，自己做完了所有實驗報告。"

劉耀文甩開她的手："也許他只是不喜歡閑聊。"

放學(xué)后，劉耀文故意繞路經(jīng)過音樂教室。門關(guān)著，但透過小窗能看到里面亮著燈。他悄悄推開門縫——宋亞軒獨自坐在鋼琴前，背影看起來比平時更加孤獨。

劉耀文猶豫了一下，還是推門走了進去。

"就知道你在這兒。"他把書包往地上一扔，"物理作業(yè)寫完了嗎？借我抄抄。"

宋亞軒回過頭，臉上閃過一絲驚訝，隨即恢復(fù)平靜："自己做。"

"開個玩笑嘛。"劉耀文盤腿坐在地板上，從包里掏出吉他，"今天學(xué)了個新指法，想試試配合你的鋼琴。"

宋亞軒的手指在琴鍵上輕輕摩挲："為什么回來找我？"

"嗯？"

"你應(yīng)該聽說了吧。"宋亞軒的聲音很平靜，"關(guān)于我的傳言。"

劉耀文裝傻："什么傳言？"

宋亞軒轉(zhuǎn)過身，直視他的眼睛："算了...謝謝你。"

"謝我什么？"

"裝作沒聽見那些話。"宋亞軒嘴角微微上揚，這是劉耀文見過他最接近微笑的表情。

劉耀文撓撓頭，突然有點不好意思："那個...我有個想法。既然你不想?yún)⒓颖荣?，我們能不能?..隨便創(chuàng)作點東西？不為了比賽，就為了好玩。"

宋亞軒思考了片刻，點點頭。他的手指重新落在琴鍵上："剛才我在想一段旋律..."

鋼琴聲響起，劉耀文立刻拿起吉他跟上。這一次，他們的配合比中午更加默契，仿佛已經(jīng)合作了多年。

音樂聲中，劉耀文偷瞄宋亞軒的側(cè)臉。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長長的睫毛上，在臉頰投下細(xì)小的陰影。他彈琴時表情專注而放松，與平時判若兩人。

劉耀文突然明白了林教授為什么說他們是"有意思的組合"。他們的音樂風(fēng)格截然不同，卻能在碰撞中產(chǎn)生奇妙的化學(xué)反應(yīng)。

也許，他想，比賽并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此刻流淌在兩人之間的音符，和那種無需言語的理解。

最后一個和弦余音裊裊，宋亞軒輕聲說："這感覺...不錯。"

劉耀文咧嘴笑了："那明天繼續(xù)？"

宋亞軒點點頭，這次是真的微笑了："繼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