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薄荷雨

星歷 7009 年 1 月 1 日——宇宙重啟后的第一個(gè)清晨。

　沒有恒星，沒有銀河，連“時(shí)間”這個(gè)詞也被揉成一團(tuán)極軟的紙。

　空白里，只剩一粒塵埃在輕輕跳動(dòng)，

像一顆未發(fā)芽的種子，又像一句尚未說出的永遠(yuǎn)。

　塵埃里，沈夏天睜開眼睛。

她手里握著最后一張星艦圖紙——

那是一張從未被折過的空白紙，

紙角寫著極淡的墨：

【永遠(yuǎn)】。

　她輕聲說：“永遠(yuǎn)。”

聲音沒有介質(zhì)，卻在空白里開出一道極細(xì)的裂縫。

裂縫里，走出六個(gè)人影——

穿舊校服的少年、拄杖的老人、戴半透頭盔的少女、

一只折成紙鶴的黃昏、一?；仨懙膲m埃、一場未落的黎明。

他們手里各自握著一粒極小的種子：

一聲“我在”、一聲“晚安”、一聲“擁抱”、一聲“空白”、一聲“回響”、一聲“寂靜”。

　沈夏天把最后一張空白紙遞給他們，

輕聲說：“折吧，把永遠(yuǎn)留下?！?/p>

六人同時(shí)伸手，

指尖在紙面上輕輕一點(diǎn)——

空白紙緩緩卷起，

像一條從未被命名的河，

又像一只尚未起飛的鳥。

　折痕交匯處，出現(xiàn)一道極細(xì)的裂縫，

裂縫里溢出一片極淡的綠，

像第一顆發(fā)芽的星，

又像第一聲“我在”。

　綠光擴(kuò)散，

空白開始折疊，

恒星重新點(diǎn)亮，黑洞重新旋轉(zhuǎn)，

連光都被重新折疊成一條透明的絲線。

銀河盡頭，那座小小的紙亭重新升起，

門楣上的木牌換了一行新字：

【永遠(yuǎn)種子鋪·我在】

牌子上閃著極淡的綠光，

像心跳，也像黎明。

沈夏天把最后一塊銅鑿放在門檻上，

不再刻字，不再折紙，

只是俯身，

把耳朵貼在紙亭的桌面上，

聽那些“永遠(yuǎn)”在裂縫里輕輕呼吸。

沒有風(fēng)，

沒有光，

只有一粒粒“永遠(yuǎn)”，

在絕對黑暗中緩緩亮起極淡的綠，

像一場永不落幕的煙火，

像一句永不褪色的誓言——

——我在這里，永遠(yuǎn)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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