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周三午休，雨后初晴。

高二教學樓三層的空教室里，窗簾半掩，陽光像打碎的蜜糖，鋪在課桌上。

溫思檸抱著語文作業(yè)本，輕輕推門——她是來找馬嘉祺借年級優(yōu)秀作文集的，卻意外聽見里頭有聲音。

“我覺得周三方案更好，檸檸胃不好，周三那家的粥清淡?！?/p>

“可周四那家的小蛋糕她會開心到轉(zhuǎn)圈。”

“要我說，周五直接包場圖書館自習室，掛上彩燈，她肯定驚喜?！?/p>

聲音此起彼伏，帶著少年們特有的昂揚。

溫思檸一愣，沒忍住往前一步，從門縫看見七部手機圍成一圈，屏幕亮著同一個群聊——

群名：《如何寵愛小太陽》

群公告：禁止私自行動，一切寵愛需民主投票。

最新一條消息，是賀峻霖發(fā)的投票小程序：本周投喂計劃A/B/C。

溫思檸的耳根瞬間燒了起來。

她低頭看手里的檸檬掛件，仿佛掛件也在發(fā)燙。

逃——這是她腦子里蹦出的第一個字。

二

她轉(zhuǎn)身的時候太慌，鞋跟磕到門框，發(fā)出“噠”一聲。

教室里的討論戛然而止。

“誰？”嚴浩翔最先反應(yīng)過來，快步拉開門，只捕捉到走廊盡頭一抹倉皇的檸檬黃書包帶。

群里瞬間彈出消息：

【嚴：她聽見了。】

【?。?？？？】

【宋：完了完了，她會不會覺得我們變態(tài)？】

【劉：追！】

【張：別嚇到她。】

【馬：我去?！?/p>

【賀：等等——】

三

溫思檸一路小跑，穿過實驗樓后的小竹林，心跳比跑操還亂。

腦海里全是方才的群聊片段——

原來每天不重樣的早餐是投票投出來的；

原來圖書館的恒溫毯是他們輪流值班占座；

原來連她偶爾抱怨教室空調(diào)太冷，也被他們記成了“重點議題”。

羞恥、感動、慌亂，像三股毛線纏在一起，勒得她喘不過氣。

轉(zhuǎn)角處，丁程鑫追上來，紅色衛(wèi)衣在灰白天色里像團火。

“檸檸，等等！”

溫思檸下意識加快腳步，腳踝一歪，差點撞上垃圾桶。

丁程鑫一把拉住她手腕，又怕弄疼，趕緊松了力道。

“不是你想的那樣——”

“哪樣？”溫思檸聲音小得像蚊子，耳尖卻紅得滴血。

丁程鑫噎住，平日里的伶牙俐齒變成結(jié)巴：“就、就是大家想對你好，又怕做得太明顯，所以……建了群?！?/p>

四

其他六人也陸續(xù)趕到，圍成一個半圓。

馬嘉祺手里還拿著那本作文集，氣息微亂：“抱歉，沒經(jīng)過你同意。”

宋亞軒抱著吉他，指尖不安地摳著琴弦：“我們不會打擾你，只是……想讓你更開心?！?/p>

劉耀文把鴨舌帽往后一扣，別別扭扭：“你可以當沒看見，群也可以解散?！?/p>

張真源遞來一顆檸檬糖，聲音溫和：“或者，你給我們打分，不合格就改。”

嚴浩翔單手插兜，語氣淡淡，卻帶著不易察覺的緊張：“選擇權(quán)在你?！?/p>

賀峻霖舉起雙手，做了個夸張的投降動作：“我檢討，群名是我取的，因為……你像小太陽，我們想圍著你轉(zhuǎn)?！?/p>

五

溫思檸低頭，盯著自己鞋尖。

陽光從竹葉縫隙漏下來，在她腳邊晃成一小片光斑。

她想起上周感冒，抽屜里突然出現(xiàn)的感冒藥；

想起運動會結(jié)束，七瓶不同口味卻都貼著“檸檸專屬”的運動飲料；

想起冬天清晨，總有人提前把她的座位烤得暖烘烘。

那些細碎的溫柔，原來背后是一場“民主投票”。

鼻子發(fā)酸，她吸了吸，小聲開口：“我只是……怕自己擔不起這么多喜歡?！?/p>

空氣安靜兩秒。

馬嘉祺先笑了，聲音低而篤定：“傻瓜，喜歡哪有配不配得上，只有你愿不愿意接受?！?/p>

丁程鑫彎腰與她平視：“你可以慢慢習慣，我們也會慢慢學，怎樣不讓你有負擔。”

宋亞軒把吉他遞到她面前：“要不，給你彈首歌當賠禮？”

劉耀文把帽子扣到她頭頂：“或者揍我一拳，出氣?！?/p>

張真源攤開手，掌心是一顆用紙條折的迷你檸檬：“投票小程序可以改成‘檸檸愿望收集器’?！?/p>

嚴浩翔把群聊界面亮給她看，修長的手指輕點——群名已改成《檸檸的充電站》。

賀峻霖舉手：“我申請當站長，負責每周更新笑話，讓你充電五分鐘，開心一整天。”

六

溫思檸終于抬頭，眼眶微紅，卻帶著笑意。

她伸出小指，輕輕勾住賀峻霖的指尖，又依次碰了碰其他六人。

“那以后……請多指教?！?/p>

少年們愣了一瞬，隨即七道聲音同時響起：

“收到！”

竹林的風吹過，檸檬掛件在書包上晃啊晃，像一顆終于落了地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