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守義端來剛沏好的熱茶，看著孫悟空身后蹦蹦跳跳追螢火蟲的哪吒，又看了眼幫月虹整理行囊的楊戩，忽然嘆了口氣：“仙長們身邊都有伴，真好。不像我，就剩個小孫子?！彼q豫了一下，還是問出口，“仙長這般本事，家里該有不少親人吧？”

孫悟空剛接過茶杯的手頓了頓。茶霧在他眼前散開，恍惚間竟映出花果山的模樣——漫山的桃樹，石猴們在澗水里嬉鬧，老猴王坐在崖上敲著梆子。

他低頭吹了吹茶沫，聲音比剛才沉了些：“以前有?；ü降暮镒雍飳O，老的看著俺長大，小的圍著俺叫大王，熱熱鬧鬧的，比誰家人都多?！?/p>

秦守義剛要接話，就見他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杯沿，繼續(xù)道：“后來俺鬧了天宮，玉皇大帝派天兵天將打過來。那一戰(zhàn)打了七天七夜，等俺殺退他們回山時——”他頓了頓，喉結(jié)動了動，“老的小的，死了三千多?！?/p>

院里的蟲鳴仿佛突然停了。秦守義握著茶壺的手緊了緊，想說句安慰的話，卻見孫悟空抬眼看向桃林，眼底的金芒淡了些，卻沒什么淚意，只像在說一件很遠(yuǎn)的事。

“從那以后，花果山就空了大半。”他喝了口茶，把杯子放在石桌上，“所以現(xiàn)在啊，身邊有這幾個能搭伴趕路的，就挺好。”

秦守義沒再說話，默默起身去里屋拿了個布袋子，裝了滿滿一袋曬干的桃脯遞過去：“仙長，這桃脯耐放。往后趕路累了，嘗嘗，就當(dāng)……就當(dāng)有個念想?！?/p>

孫悟空接過袋子，指尖觸到布袋的溫?zé)?，忽然笑了笑：“謝了，老秦?！?/p>

他望著院里追逐螢火的身影，又看了看手里的桃脯，心里那點沉下去的舊事，好像被這桃香烘得暖了些。重生一趟，有些債要討，有些遺憾，或許也能補(bǔ)補(b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