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晚，風(fēng)帶著草木的清冽鉆進陽臺。蘇量裹著沈予的羊絨披肩，趴在望遠鏡前，鼻尖幾乎要貼到冰涼的鏡筒上。

“看到了嗎？”沈予端著兩杯熱牛奶走過來，把其中一杯塞進他手里，“獵戶座的腰帶，三顆星連成一線的那個。”

溫?zé)岬牟ＡП瓲C得蘇量指尖微縮，他側(cè)頭時，呼吸在冷空氣中凝成白霧：“看到了！像……像被線串起來的珠子?！?/p>

沈予笑出聲，從背后圈住他的腰，下巴擱在他肩上。羊絨披肩的柔軟混著少年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讓他心里泛起細(xì)密的暖意?！靶r候我爸總說，那三顆星是老天爺撒的金豆子，專門給迷路的人照路用的?！?/p>

蘇量的睫毛顫了顫：“那我們現(xiàn)在算不算迷路？”

“不算?！鄙蛴枋站o手臂，把人往懷里帶了帶，“我們有彼此，去哪都不算迷路。”

望遠鏡的目鏡還亮著，星云的光暈在鏡片上緩緩流動。蘇量反手握住沈予的手，掌心相貼的溫度驅(qū)散了所有寒意。他忽然想起母親那天在電話里尖刻的聲音——“他現(xiàn)在對你好，不過是圖個新鮮，等玩膩了，你什么都不是”。

可此刻沈予的心跳就在耳邊，沉穩(wěn)得像腳下的大地。蘇量把臉埋進他的頸窩，悶聲說：“沈予，你以前……是不是對很多人都這么好？”

沈予的動作頓了頓。他知道蘇量在意什么，那些被他刻意遺忘的荒唐過往，終究還是成了少年心頭的刺?！耙郧笆且郧?，現(xiàn)在不一樣?！彼膺^蘇量的臉，讓他看著自己，“以前我覺得談戀愛像拆禮物，拆完就扔。但遇到你之后才發(fā)現(xiàn)，原來有人能讓你想把禮物盒永遠藏起來，每天都想多看兩眼?！?/p>

蘇量的眼睛慢慢紅了，卻倔強地不肯掉眼淚。他抬手，指尖劃過沈予的眉骨，鼻梁，最后停在他的唇上：“那你要藏好，別被別人偷走了。”

“偷不走。”沈予咬住他的指尖，力道輕得像羽毛，“鑰匙在你手里。”

那天晚上，他們擠在陽臺的躺椅上，裹著同一條毛毯看星星。蘇量講起小時候在外婆家看到的銀河，說那時候覺得星星多得能舀起來當(dāng)糖吃；沈予則說起第一次獨自出國，在飛機上看到云層之上的星空，突然想家的心情。

直到后半夜，蘇量困得直點頭，沈予才把他打橫抱起。少年在他懷里哼唧了兩聲，像只找到溫暖巢穴的貓，乖乖地圈住他的脖子。

走到臥室門口時，沈予忽然低頭，在他額頭上印下一個吻?！疤K量，”他輕聲說，“遇見你之后，我才知道什么是家。”

懷里的人沒應(yīng)聲，呼吸均勻得像熟睡的嬰兒。沈予把他放在床上，蓋好被子，坐在床邊看了很久。月光透過窗簾縫隙落在蘇量臉上，長長的睫毛投下淡淡的陰影，脆弱得讓人心疼。

他伸手，輕輕撫平少年蹙著的眉頭。以后的路還長，但他會一步一步走，把所有虧欠的溫柔，都加倍還給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