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你為什么不吃菜???不要挑食。”一句輕飄飄的話飄進郁夏耳中,她盡管有了心理準(zhǔn)備,但眼瞼還是不可避免地抽動了一下。
郁夏趕緊夾了一筷子菜塞進嘴里,努力地咀嚼。
終于,郁夏碗里的米飯空了,她如釋重負地離開了餐桌。
郁夏不想看見親人悲傷憐憫的表情,她會因此心痛,她只想靜靜,可該面對的總是要面對。她輕聲叫了一聲“程弈?!?/p>
“怎么了?”程弈的身形逐漸浮現(xiàn),他一直站在郁夏的身旁。
“如果我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一命嗚呼,那我應(yīng)該趁現(xiàn)在干些什么才不算虛度此生呢?”郁夏盡量忍住聲音中的哽咽,輕笑道。
“隨心就好?!背剔拇鬼?/p>
“其實,我一點也不討厭你。”郁夏頓了頓,道∶“但你真的很沒邊界感誒,突然扒住我脖子是想嚇?biāo)牢覇幔俊?/p>
程弈眸色暗沉,不予回應(yīng)。
郁夏看到程弈面色凝重,心中一跳,自己又惹到他了?
自己只是想開個玩笑,緩和一下氣氛誒。
程弈突然抬頭,看向郁夏,認真道∶“其實也有別的辦法,符壞了導(dǎo)致的結(jié)果就是你會被眾鬼吃干抹凈,只要……”
“你……停,你要干嘛?”郁夏一個大撤步,退至程弈三米遠,驚慌道。
“你忘了我們的契約了嗎?”程弈眼中笑意重現(xiàn),一紙契書浮于空中。
“我可以護你周全。你剛才把這件事瞞了下來是怕你家人擔(dān)心吧。我說了,我不會害你?!庇粝谋怀剔耐蝗粶厝嵯聛淼恼Z氣激得一身雞皮疙瘩,她尷尬地笑了笑∶“沒有,我忘了而已?!?/p>
程弈也不惱,他眸中似笑非笑∶“你總要說的,逃避沒有用?!?/p>
郁夏眉頭緊皺,心中泛起苦澀,她的煩心事那么多,說了也沒用,只會讓家人白著急,為了自己,他們已經(jīng)夠辛苦了,自己真的不想再讓他們傷心了。
程弈輕聲道∶“別的我也可以幫你,只需要付出一些代價……”
郁夏苦笑,“不用了,我們都做好契約里的就行了?!彼艘粫海值馈谩皠偛诺耐虏勰憔彤?dāng)我沒說過,我不想死,所以邊界感什么的其實不重要。你按你的想法來就行了?!?/p>
程弈輕輕嘆了一口氣,冰涼的氣息順著郁夏耳廓,鉆進耳道,留下了令人齒冷的寒意?!昂冒?,夏夏……”一縷極小的聲音回蕩在耳邊。
程弈的身影再次消失,融進墻中。
郁夏也重重吐出一口氣,倚靠在門邊,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要怎么辦?就這樣活下去嗎?程弈能靠得住嗎?還是得自己想想應(yīng)對的辦法吧,如果在學(xué)校里發(fā)生危險,自己該怎么辦?
所以,接下來要怎么做,完全沒有頭緒,內(nèi)心已經(jīng)被恐懼和悲傷壓得喘不過氣來,她只是一個普通的高中生,不管是學(xué)業(yè),還是生活,沒有一個問題得到解決,這種壓力讓她難以言喻。
這時,舅爺走了過來,“他走了。夏夏,你給舅爺說實話,你是不是還瞞了些什么,別怕,舅爺給你撐腰!”
呃,還是別了,郁夏心里暗暗吐槽。
舅爺拍了拍郁夏的肩膀,語重心長道∶“你舅爺我或許沒本事,但我?guī)熜謪柡Π?,他出去修行了,等他回來,你這事肯定能解決。”
郁夏乖巧地點了點頭,道∶“那就等舅爺師兄回來再說吧。”
舅爺喉嚨一噎,無奈地嘆了口氣∶“你跟你媽一樣倔,算了算了,這幾張符你收好,隨身帶一個,房間門貼一個,房子大門貼一個,記住了不?”說完,把手里的三張符塞進郁夏手里。
郁夏趕緊道∶“知道啦,舅爺?!?/p>
她走到院子里,又回頭看向舅爺,笑道∶“謝謝舅爺!我走啦!”
然后跟著媽媽上了車。
樂淑一路上不停地嘮嘮叨叨,她緊緊攥著郁夏的手,生怕一不留神,郁夏就會隨風(fēng)飄走了似的。
“媽,我又不會飛,別扒拉我了,怪疼的?!庇粝臒o語地拍了拍母親的手,道。
“哎呀,小心點總歸沒錯啊,你舅爺?shù)脑捯欢ㄓ涀×税?,我就你這么一個閨女……”樂淑的話再次如潮水般涌來,滔滔不絕。
“放心!媽媽,我遇事就一個字,跑!況且我舅爺給了我符,不會有事的?!庇粝囊贿厡捨繈寢專贿叞逊f給媽媽看。
“行,那我就放心了,你現(xiàn)在就在家好好休息,別的什么也別想,爸爸媽媽永遠在你身邊?!睒肥缈粗畠?,強忍淚水,抱住她。
郁夏也忍住嘆氣,靜靜地抱著媽媽。
從車的后視鏡里看到這一幕,郁南升也忍不住鼻子一酸,他呼出一口氣,忍悲笑道∶“你們倆別想那么多了,要不咱們晚上在外邊吃一頓吧!想吃什么?”
“燒烤!”郁夏趕緊接道。
“你就知道吃這些不干凈的!”樂淑笑嗔道,車?yán)锏臍夥沼只謴?fù)了歡樂。
“嘻嘻~”郁夏把頭拱進媽媽的懷里,然后又拿出手機來看小說。
“去這家好不好……”
郁夏和母親把從外婆家?guī)淼耐岭u蛋和自家種的菜一一整理好后,便準(zhǔn)備休息一會兒再去吃燒烤。
郁夏把兜里的符拿了出來,左看看右看看,猶豫不決。
“夏夏……”一聲宛如羽毛般輕柔的呢喃聲輕拂郁夏的鬢發(fā),讓她汗毛直立。
左手手腕上的銅鈴弱弱響了兩聲便安靜下來了,郁夏愣了兩秒,然后小聲呼喚∶“程弈?”
“我在?!币坏览滟途彽穆曇魟澠萍澎o。
“不兒,你這……你。”郁夏差點氣笑出聲來,還有沒有點隱私可言了?這個家伙!
“你按你舅爺說的做就行了,只要沒有殺意和惡意,這個字符就不會生效。對于普通的孤魂野鬼,也可以充當(dāng)驅(qū)散的作用。不過……”程弈仔細端詳了一下郁夏手中的符,嘴唇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不過什么?”郁夏趕緊接道,眸中的焦急之意若波浪般襲涌不停。
“它好像是一次性的,對于我來說。”程弈雙眸微瞇,忍不住低笑一聲。
“?。俊庇粝难燮こ榇ち艘幌?,沒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沒事,這就夠了?!背剔谋鶝龅氖种篙p輕摩挲過郁夏的臉龐,最后停留在郁夏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