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世家 偏廳
厚重的天鵝絨窗簾隔絕了外界光線,只有幾顆昂貴的照明水晶散發(fā)著慘白的光。室內氣氛壓抑得令人窒息。
碎星宮弟子阮英哲,大馬金刀地坐在主位那張最華貴的雕花靠背椅上,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扶手,發(fā)出沉悶的“篤篤”聲。他穿著碎星宮標志性的灰服,但臉上那股倨傲和陰鷙,卻讓這身制服顯得格外有壓迫感。
沈煅,朱雀世家的二爺,此刻卻像個小廝般垂手恭立在阮英哲側前方,額角隱有冷汗。他的兒子沈逸風更是直接跪在冰冷的地板上,雙手捧著一杯熱氣騰騰的香茗,高舉過頭頂,奉給阮英哲,手臂微微顫抖。
突然,密室角落一個不起眼的黑色晶石“啪”地一聲輕響,裂開了一道細縫,隨即徹底黯淡下去。
一直垂手侍立在一旁、大氣不敢出的沈家心腹探子,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啟、啟稟阮大人三…三人全數覆滅!沈慕寧…她、她正朝著帝都方向來了!”
“什么?!”跪在地上的沈逸風手一抖,滾燙的茶水潑灑出來,燙得他手背瞬間通紅起泡,他痛呼一聲,卻死死咬住嘴唇,硬生生把慘叫憋了回去,驚恐地看向主位。
阮英哲敲擊扶手的手指猛地頓住。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那雙眼睛驟然變得陰冷無比,如同毒蛇盯住了獵物。他緩緩轉過頭,目光落在跪地顫抖的探子身上。
下一秒,他猛地抓起沈逸風手中那杯滾燙的茶,看也不看,劈頭蓋臉就朝著探子的臉上潑了過去!
“啊——!”滾燙的茶水澆在臉上,探子發(fā)出凄厲的慘叫,捂著臉在地上翻滾。
“廢物!”阮英哲的聲音如同寒冰,他豁然起身,幾步走到慘叫的探子面前,抬腳狠狠踹在對方胸口!
“噗!”探子被踹得倒飛出去,撞在墻壁上,噴出一口鮮血,萎頓在地,生死不知。
阮英哲看都沒看那探子,陰鷙的目光掃向臉色煞白的沈煅和瑟瑟發(fā)抖的沈逸風。
沈煅一個激靈,慌忙令人抬出幾個大匣子,里面裝滿了金燦燦的錢幣。他從匣子中提起一袋金幣,幾乎是小跑著湊到阮英哲面前,腰彎得更低了:“阮大人息怒!阮大人息怒!這…這是追加的五十萬金幣,請您務必再派人手,這次一定要……”
“閉嘴!”
話未說完,只見阮英哲猛地揮手,一巴掌狠狠扇在沈煅手捧的錢袋上。
啪!嘩啦——!
錢袋被巨大的力道直接扇飛,重重砸在沈煅的臉上,然后掉在地上。袋口崩開,金燦燦的錢幣如同天女散花般滾落得滿地都是,在慘白的水晶光芒下折射出刺眼的光。
沈煅被砸得眼冒金星,臉頰火辣辣地疼,卻連摸都不敢摸一下,只是維持著彎腰的姿勢,身體僵硬,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衫。
阮英哲俯視著狼狽不堪的沈煅,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充滿了輕蔑和暴怒:“沈煅,你當老子是什么?是要飯的?還是你沈家豢養(yǎng)的傭兵?嗯?!”他猛地一腳踩在散落的一枚金幣上,將那枚金幣生生踩進了堅硬的地板里。
“沈、慕、寧……”阮英哲一字一頓地念著這個名字,眼神中的殺意幾乎凝成實質,他猛地攥緊拳頭,指節(jié)捏得咯咯作響,身下那張堅硬的雕花椅子扶手,竟在他無意識的巨力下,“咔嚓”一聲碎裂開來!
“好!很好!敢殺我阮英哲的人……”阮英哲嘴角咧開一個猙獰扭曲的笑容,露出森白的牙齒,“老子要親自把她抓回來,釘在碎星宮的刑架上,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離開寒燼淵外圍,沈慕寧一路向北,朝著帝都的方向疾行。為了避開可能的追兵,她選擇了相對偏僻的黑霧山脈邊緣地帶。
黑霧山脈的夜色濃稠如墨,沈慕寧的靴底碾過枯枝時,腦海中沉寂許久的沉央突然開口:"東北方有東西。"
她立即收住腳步,魔法師的感知無聲鋪開。三十步外的溪流邊,一團白影正在移動。撥開灌木的瞬間,月光傾瀉而下——
一只通體雪白的七階雪靈狐正在舔舐前爪傷口。那身皮毛比新雪更純凈,額間冰晶紋路流轉著幽藍光暈,唯有左后腿處翻卷的皮肉破壞了這份完美,焦黑的傷痕邊緣還跳動著細小的電光。
"雷系傷害。"沈慕寧瞇起眼睛。這種程度的傷勢,至少需要大魔導師級別的雷系法師才能造成。
鎏鶴在識海中輕笑:"喲,你運氣不錯。我記得這東西渾身上下都是寶——魔核就不用說了,皮毛刀槍不入,還有……。"
雪靈狐突然警覺抬頭,冰藍獸瞳直刺沈慕寧藏身處。它前爪微曲,溪水瞬間凝結成尖銳的冰凌。
"正好缺份見面禮。"沈慕寧輕撫儲物戒。半年未歸,總要帶些像樣的東西回去——既是對家主的敬意,也是向某些人展示實力的機會。
她右手從袖中滑出三張泛黃符紙。這是她前世殘存的最后幾張"鎖靈符",依照前幾日的經驗,對魔獸應該同樣適用。
雪靈狐突然轉身欲逃。
“去!”
符箓化作金光纏住魔獸四肢。雪靈狐暴怒嘶吼,噴出的冰錐被突然升起的火墻消融。沈慕寧閃到它身后,指尖斗氣精準點在后頸要穴——這是前世學到的馴獸手法。
"安靜。"她將掙扎的雪狐按進玄鐵囚獸籠?;\欄上的封印紋路亮起,冰系魔力頓時被封。
沉央突然道:"這傷..."
"知道啦知道啦,不就是雷元素嘛~"鎏鶴不耐煩地打斷,"小丫頭,你打算把這小東西當投名狀?"
沈慕寧沒有回答,她提起獸籠時,腳踝處的毒紋隱隱作痛。這半年被追殺的賬,是時候清算了。
*
朱雀世家
燭火搖曳,十二盞青銅燈將雕花梁柱照得通明。
沈峰端坐在主位上,面色凝重地看著堂下少女。沈炎蕭呆滯地跪坐著,眼神渙散,對四周投來的審視目光毫無反應。
"沈炎蕭,"沈峰放緩語氣,"地牢里的雪靈狐,當真與你無關?"[1]
而少女依舊低著頭,手指無意識的絞著衣裙正,仿佛全然沒聽到問話。
沈煅、沈岳紛紛拍案而起:"家主!這傻子分明..."
"三小姐到!"
侍衛(wèi)的通報如冷水入油鍋。
眾人回首,沈慕寧一襲墨色勁裝踏入正廳,左手提著的玄鐵籠中,雪靈狐的冰系魔力讓空氣凝結出霜花。她右手緊握著法杖,每一步都讓沈煅父子的臉色更白一分。
"慕寧見過家主。"她行禮時,獸籠與地面碰撞出沉悶回響。
滿堂寂靜中,沈峰眼中閃過驚詫:"這是..."
"途經黑霧山脈時遇到的七階雪靈狐。"沈慕寧余光掃過面色鐵青的沈煅,"權當離家多年的賠禮。"
鎏鶴在識海中突然興奮起來:"小丫頭,快給他們看看我們的契約!"
沉央冷聲警告,"魔氣會暴露。"
“怕什么,”鎏鶴不以為然,“這世上誰還認得萬年前的……”
沈慕寧不動聲色地卷起右袖。冰藍色契約紋自手腕蜿蜒而上,在眾人注視下突然綻放光華。沉央的力量悄然覆蓋了那些暗紫色的紋路,只留下純凈的冰藍光暈。
"你什么意思?"鎏鶴的聲音陡然尖銳,"嫌我見不得人?!"
光華達到鼎盛之時,沈慕寧平靜開口:"神獸重明鳥的契約。"
廳內頓時一片嘩然,有好幾人猛地站起,沈峰手中的茶盞"啪"地碎裂。
"不可能!"沈逸風失聲尖叫,"重明鳥早在上古時期就..."
沈慕寧指尖輕點,契約紋路化作虛影沖天而起。冰晶羽翼在穹頂展開,而她自己的瞳孔也與傳說中重明契約者的重瞳一般無二。
鎏鶴氣得在識海內不停翻騰:“憑什么只展示她的?!”
沉央按住自己一跳一跳的額角,直接打散她幻化出的虛影:“你想被就地正法?”
滿堂死寂中,沈慕寧的聲音清晰可聞:"既已得神獸認可,慕寧自愿退出朱雀契約。"目光如刀劃過沈煅,"畢竟...有些血債比家主之位更重要。"
無人注意到,呆坐的沈炎蕭瞳孔深處閃過一絲極淡的暗芒。她體內某個存在微微躁動——那個黑衣少女身上,似乎藏著某種熟悉又危險的氣息。
[1]:基于原著內容有所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