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淵感受到背后傳來的凌厲氣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不閃不避,反手一揮,一道黑色氣勁便朝著念塵襲來。
這道氣勁蘊含的力量,遠非念塵所能承受。清玄見狀,心中大急,不顧自身安危,強行催動靈力,擋在念塵身前,硬生生接了墨淵這一擊。
“噗——” 清玄噴出一口鮮血,身形踉蹌著后退了幾步,臉色蒼白如紙。
“師父!” 念塵大驚失色,連忙扶住清玄,心中充滿了悔恨。他不該沖動的,他不僅沒幫上忙,反而讓師父為他受了傷。
“不自量力?!?墨淵看著他們,眼神輕蔑,“大師兄,為了這么個小崽子,值得嗎?”
清玄沒有理會他,只是緊緊握著念塵的手,他的手冰冷,卻異常有力。
“念塵,記住,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清玄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
念塵看著師父蒼白的臉,和他眼中的決絕,忽然明白了什么。他用力搖頭:“不!師父,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清玄看著他,眸中閃過一絲溫柔,隨即,他猛地一推,將念塵推到竹屋后面的密道入口。那是他早就準備好的,以防萬一。
“走!” 清玄厲聲道,同時轉(zhuǎn)身,周身爆發(fā)出璀璨的白光,一股強大的氣息彌漫開來,竟是要燃燒自身靈力,與墨淵同歸于盡。
“師父!” 念塵撕心裂肺地大喊,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他想沖出去,可密道的石門已經(jīng)開始緩緩關(guān)閉。
墨淵感受到清玄身上的氣息,臉色大變:“瘋子!你竟然要燃魂!”
他知道燃魂的代價,那是玉石俱焚的打法。
“墨淵,你的邪術(shù),不該留存于世?!?清玄的聲音帶著一絲解脫,“今日,便讓我清理門戶!”
白光與黑氣再次碰撞,這一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整個青崖山都在顫抖,山石滾落,樹木折斷。
石門徹底關(guān)閉了,隔絕了外面的一切。念塵癱坐在密道里,只能聽到外面?zhèn)鱽淼木揄?,和師父隱約的聲音。
他的心像被生生撕裂了一樣疼,他用力拍打著石門,哭喊著師父,可石門紋絲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的巨響終于停了。
密道里一片死寂,只剩下念塵壓抑的哭聲。
他不知道外面發(fā)生了什么,不知道師父是否還活著,不知道墨淵是否被打敗了。
恐懼和絕望,像潮水一樣將他淹沒。
他想起了剛被師父撿到的那個冬天,師父給了他溫暖的粥和干凈的衣服;想起了師父教他認字寫字時,微涼的指尖;想起了師父教他練劍時,嚴厲卻充滿期許的目光;想起了無數(shù)個日夜,師徒二人在竹屋中共度的時光。
那些平淡的日常,此刻都成了最珍貴的回憶。
不,師父不會有事的。
念塵猛地擦干眼淚,眼神變得堅定。師父說過,要他活下去。他不能讓師父失望。
他站起身,沿著密道往前走。密道很長,盡頭是青崖山的另一側(cè)。
走出密道時,已是深夜。月光清冷地灑在大地上,青崖山一片狼藉,到處都是打斗的痕跡。
念塵瘋了一樣往竹屋的方向跑。
當他回到竹屋前時,看到的是一片廢墟。竹屋已經(jīng)被夷為平地,空地上,只留下一個巨大的深坑,周圍散落著斷裂的竹片和血跡。
他在廢墟中瘋狂地尋找著,呼喊著師父的名字,聲音嘶啞。
“師父……師父……你在哪里……”
忽然,他在一堆碎石下,看到了一角素色的道袍。
念塵的心猛地一沉,他沖過去,用手拼命地扒開碎石。
碎石下面,是清玄。
他躺在那里,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身上布滿了傷口,氣息微弱,仿佛隨時都會消失。
“師父!” 念塵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將清玄抱起來,眼淚再次涌了出來,“師父,你醒醒……別嚇我……”
清玄緩緩睜開眼,看到是念塵,虛弱地笑了笑:“你……沒事就好……”
“我沒事,師父,我沒事……” 念塵哽咽著說,“你撐住,我?guī)闳ク焸?/p>
他抱著清玄,想要站起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力氣根本不夠。
“墨淵……走了……” 清玄喘著氣說,“我……我用最后的靈力……傷了他……他暫時……不會再來了……”
“嗯,我知道了,師父?!?念塵點著頭,小心翼翼地將清玄扶到一塊相對平整的地方,然后開始在廢墟中尋找藥箱。
幸運的是,藥箱被一塊石板擋住了,沒有被毀壞。
念塵拿出最好的療傷藥,小心翼翼地給清玄處理傷口。他的手在顫抖,卻異常認真。
清玄看著他忙碌的身影,眼中滿是欣慰。這個孩子,真的長大了。
“念塵……”
“師父,我在。”
“青崖秘錄……其實……是真的……” 清玄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就在……我教你認草藥的……那片藥圃……最中間的……那棵老松樹下……”
念塵愣住了。
“那不是……什么功法……是……是一種……凈化邪祟的……陣法……” 清玄的氣息越來越微弱,“你……好好學……將來……若有一天……墨淵再出現(xiàn)……用它……守護好……這青崖山……”
“師父,你別說了,你會沒事的!” 念塵泣不成聲。
清玄搖了搖頭,抬手,想要像以前一樣,揉一揉他的頭發(fā),卻在半空中停住,無力地垂落。
“念塵……好好……活下去……”
這是清玄說的最后一句話。
他的手,徹底垂落,眼睛也永遠地閉上了。
“師父——!”
凄厲的哭喊聲響徹青崖山,驚起無數(shù)飛鳥。月光下,少年抱著師父冰冷的身體,哭得撕心裂肺。
那一夜,青崖山的風,格外冷。
第二天,念塵在藥圃中間的老松樹下,果然挖出了一塊刻滿了符文的石碑,那便是青崖秘錄。
他沒有立刻去研究石碑上的符文,而是在青崖山深處,選了一處風景最好的地方,親手為師父建造了一座衣冠冢。
他將師父的那把竹劍,插在了冢前。
跪在師父的墓前,念塵磕了三個響頭。
“師父,您放心,我會好好活下去?!?/p>
“我會學好陣法,守護好青崖山。”
“我會變得很強,等墨淵再來時,我會替您,清理門戶?!?/p>
少年的聲音,帶著一絲稚嫩,卻異常堅定。
陽光灑在他身上,仿佛給他鍍上了一層金色的鎧甲。
從那天起,青崖山的竹屋旁,多了一個更加刻苦修煉的身影。他白天練劍、研究陣法,晚上打坐修煉,偶爾會去師父的墓前,坐一坐,說一說這一天發(fā)生的事。
他不再是那個需要師父保護的孩子了。
他要帶著師父的期望,和自己的信念,好好活下去,守護好這片師父用生命守護的土地。
青崖山的歲月,依舊漫長。但這一次,少年的心中,多了一份沉甸甸的責任和思念。他知道,師父從未離開,他一直都在,在他的心里,在他的劍上,在這青崖山的每一寸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