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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墟暗礁的血與窺伺

靈契引路

墨魚號的船板在浪濤里輕微搖晃,林曉趴在船舷邊,望著遠(yuǎn)處漸漸清晰的暗礁群。初三的殘月懸在海面,將隕星礁的輪廓照得像頭蟄伏的巨獸,礁盤邊緣的浪花泛著詭異的銀光——那是噬靈藻在月光下的反光,周胖子說過,沾到這東西,靈炁會被瞬間吸干。

“還有半個時辰漲潮?!崩虾{(diào)整著船帆,粗糲的手掌在“盛萱”號的舊船板上摩挲,“你爹當(dāng)年就駕著這船進出歸墟,說血珊瑚叢里的月光是甜的?!彼謺允掷锶藗€陶罐,“這是‘避水膏’,涂在身上能在水里待一炷香,超過時辰,皮膚會被海水蝕出窟窿?!?/p>

林曉解開陶罐時,掌心的守靈令突然發(fā)燙。半塊青銅鏡的邊緣亮起金光,與胸口的玉佩產(chǎn)生共鳴,在艙壁上投出片流動的星軌——正是天海星圖上歸墟的細(xì)節(jié),血珊瑚叢的位置被標(biāo)成個跳動的紅點,像顆心臟在搏動。

“那就是隕星礁?!崩虾钢到溉褐醒氲暮谟埃俺彼碌纳汉鲿l(fā)光,你跟著紅光走,別碰那些發(fā)黑的礁石,上面全是噬靈藻的孢子?!彼蝗粔旱吐曇?,往船尾的霧里瞥了眼,“影閣的船跟了一路,估計也在等潮落,你動作得快?!?/p>

話音剛落,海面突然涌起一陣暗流,墨魚號猛地顛簸起來。林曉扶著桅桿穩(wěn)住身形,看見霧里駛出艘黑帆船,船頭立著個穿猩紅短打的漢子,左手纏著圈鐵鏈,鏈節(jié)上掛著骷髏頭——正是秦姓男子提過的“血手”。

“林鶴年的種,果然來了?!毖值穆曇舾糁藵齻鱽?,鐵鏈“嘩啦”一聲甩向墨魚號,鏈節(jié)撞在船板上,濺起的水花竟帶著黑氣,“把靈源心交出來,饒你葬身魚腹的體面?!?/p>

老胡突然將船舵往左轉(zhuǎn),墨魚號像條泥鰍鉆進暗礁縫隙,鏈節(jié)擦著船舷飛過,撞在塊礁石上,激起片藍綠色的火花——那礁石上的噬靈藻被鏈節(jié)碰到,瞬間化作黑水,發(fā)出刺鼻的腥臭?!翱煜氯ィ 崩虾@锶恿藗€浮燈,“浮燈能引開噬靈藻,我在這兒拖住他們!”

林曉往身上涂滿避水膏,抱著靈源手札躍入海中。海水果然是甜的,像浸了蜜的泉水,順著領(lǐng)口往懷里鉆。他跟著守靈令的金光往下潛,透過澄澈的海水,看見海底鋪著片血紅色的珊瑚,每片珊瑚蟲都在蠕動,發(fā)出細(xì)碎的“咔嗒”聲,像在拼讀某種符文。

珊瑚叢中央,立著株半人高的植物,葉片邊緣泛著銀光,根莖纏著串青銅鈴——正是龍涎草。林曉剛要伸手去摘,守靈令突然劇烈震顫,珊瑚叢周圍的海水瞬間變黑,無數(shù)細(xì)長的藻絲從沙底鉆出來,像毒蛇般纏向他的腳踝。

“噬靈藻!”林曉猛地想起周胖子的叮囑,急忙調(diào)動靈炁注入玉佩。碎片炸開的金光在海水中凝成道屏障,藻絲一觸到光就發(fā)出“滋滋”的響聲,化作黑色的煙。他趁機摘下龍涎草,草葉剛離珊瑚,整叢血珊瑚突然亮起,在海底拼出個巨大的鎖形陣紋,與他胸口的玉佩完全吻合。

陣紋中央的沙地里,露出半截青玉璽的邊角,璽身上刻著的“鎮(zhèn)靈”二字在金光里流轉(zhuǎn)。林曉剛要伸手去挖,水面突然傳來“撲通”一聲巨響,血手竟戴著分水符潛了下來,鐵鏈如毒蛇般纏向他的手腕。

“靈源心就在璽里!”血手的臉在水下扭曲,左眼的傷疤滲著黑血,“你爹藏了二十年,終究還是落在我手里!”鐵鏈突然收緊,勒得林曉骨頭生疼,守靈令的金光瞬間黯淡了幾分。

林曉急中生智,將龍涎草往血手面前一晃。草葉的銀光刺得血手睜不開眼,他趁機咬破舌尖,將血唾在玉佩上——碎片突然合攏,化作塊完整的龍紋玉,在海水中射出萬道金光,與海底的鎖形陣紋呼應(yīng)。

血手的鐵鏈被金光震得粉碎,他發(fā)出一聲慘叫,身體被陣紋吸向珊瑚叢,皮膚碰到血珊瑚的瞬間,竟像冰雪般消融。林曉這才看清,珊瑚蟲的每一次蠕動,都是在刻寫鎖靈陣的符文,而龍涎草,就是啟動陣紋的鑰匙。

他俯身挖出青玉璽,璽身入手溫?zé)?,里面果然藏著顆鴿卵大的晶石,晶石里流動著銀白色的光——正是玄清道長說的“靈源心”。守靈令與玉璽一碰,突然彈出半張地圖,上面標(biāo)著昆侖冰魄玉髓的位置,旁邊寫著行小字:“噬魂燈在影閣總壇地宮,需以靈源心為引?!?/p>

水面?zhèn)鱽砝虾暮艉埃骸俺币獫q了!快上來!”林曉攥著玉璽和龍涎草往上游,海水已經(jīng)開始變咸,噬靈藻的孢子在周圍盤旋,像群饑餓的蝗蟲。

爬上墨魚號時,他發(fā)現(xiàn)老胡的左臂纏著繃帶,滲著黑血?!澳枪纺镳B(yǎng)的血手,用蝕靈粉灑船板?!崩虾丝趲а耐倌瑢⒋嫱匕?,“趕緊走,再晚噬靈藻會把船啃成碎片?!?/p>

船駛離隕星礁時,林曉回頭望去,血珊瑚叢在退潮的海水中漸漸隱沒,鎖形陣紋的金光卻越來越亮,將整片歸墟照得如同白晝。他摸出懷里的龍涎草,葉片上的銀光還在跳動,湊近聞時,竟聞到了和王家老宅薔薇花瓣相似的香氣。

“這草得用靈炁養(yǎng)著。”老胡指著艙里的瓦罐,“罐底有你爹留的‘養(yǎng)靈土’,能保它七天不枯?!彼謺允掷锶藗€竹筒,“剛在暗礁上撿的,里面是秦兄弟托信鴿帶來的,說林興德被周掌柜拼死救出來了,現(xiàn)在在云臺山養(yǎng)傷?!?/p>

竹筒里的字條只有一行字,是林興德的筆跡:“曉兒,靈源心忌黑狗血,影閣總壇在漠北黑風(fēng)寨?!绷謺阅缶o字條,突然想起血手沉入珊瑚叢時的慘叫——原來影閣的人早就知道靈源心的存在,他們要的從來都不是鎮(zhèn)靈璽,而是能控制靈源心的方法。

墨魚號劈開晨霧往云臺山駛?cè)ィ枏暮F矫嫔?,將海水染成金紅色。林曉將靈源心放進玉璽,再把玉璽揣進懷里,胸口的玉佩貼著璽身,傳來安穩(wěn)的暖意。他知道,找到龍涎草只是開始,昆侖的冰魄玉髓、漠北的噬魂燈,還有影閣總壇的秘密,都在前面等著。

而血手臨死前的眼神,像根刺扎在他心里——那眼神里除了貪婪,還有種近乎狂熱的篤定,仿佛就算他死了,也有人能拿到靈源心。林曉摸出桃木劍,劍身在晨光里泛著冷光,他突然明白,這場跨越兩代人的守護,從來都不是一個人的事。

老胡的船歌在甲板上響起,粗糲的嗓音混著海風(fēng),唱的是守靈衛(wèi)的古調(diào)。林曉望著遠(yuǎn)處的云臺山方向,那里有等著他的林興德,有需要他補全的鎖靈陣,還有無數(shù)需要他用血脈和靈炁去面對的風(fēng)浪。

但他不再怕了。掌心有龍涎草的溫涼,懷里有靈源心的跳動,身后有那些未曾謀面卻默默守護他的人——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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