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機計劃"進行得并不順利。

沐雨趴在自己房間的地板上，面前散落著各種零件和圖紙。他原本打算用爸爸的老式無人機改裝一下，裝個微型攝像頭，這樣就能"偷偷"看看凌霜了。但現(xiàn)實是，他連無人機的電池都找不到。

"到底放哪兒了啊..."沐雨抓了抓頭發(fā)，突然想起上周媽媽收拾房間時好像把這堆東西都扔進了儲物間。他躡手躡腳地打開儲物間的門，果然在角落里發(fā)現(xiàn)了那個落滿灰塵的盒子。正當他興奮地抱起盒子時，身后突然傳來一聲怒吼："沐雨！你又在搞什么鬼？"

"媽！"沐雨差點把盒子摔了，"我、我就是找點東西..."媽媽叉著腰站在門口，一臉懷疑："上次的'愛心餅干'事件還沒完呢，現(xiàn)在又要搗鼓什么？"她走進來，目光掃過那些零件，"這是...無人機？"沐雨心虛地笑了笑："就是...想拍點天空的照片..."媽媽嘆了口氣："你啊...醫(yī)院現(xiàn)在確實不讓隨便探視，但用這種方式也太冒險了。"她突然蹲下來，平視著沐雨的眼睛，"不過媽媽理解你想念朋友的心情。"沐雨眼睛一亮："那你能幫我想想辦法嗎？"媽媽猶豫了一下，從包里拿出手機："我問問護士長，看有沒有什么正規(guī)的探視方式..."與此同時，凌霜正坐在病房的窗臺上，手里捏著一顆糖果——那是沐雨上周偷偷塞給他的，說是"能量補充劑"。他剝開糖紙，把糖果放進嘴里，甜膩的味道在舌尖化開。病房門被推開，護士長走了進來："凌霜，今天感覺怎么樣？"凌霜迅速把剩下的糖果藏進掌心："...還好。"護士長敏銳地注意到他表情的變化："在想沐雨？"凌霜點點頭，突然覺得鼻子有點酸。這半個月來，沐雨就像他生活中突然出現(xiàn)的一束光，現(xiàn)在這束光突然被"流感"擋在了外面。"沐雨媽媽剛才來電話了。"護士長在他身邊坐下，"他們在想辦法解決探視問題。"凌霜猛地抬頭："真的嗎？"

"嗯，"護士長摸了摸他的頭，"不過在這之前..."她從包里拿出一個平板電腦，"沐雨讓我轉(zhuǎn)交給你這個。"屏幕上是一個視頻通話請求，沐雨的臉出現(xiàn)在畫面里，背景是他亂糟糟的房間。"凌霜！"沐雨興奮地揮手，"看！我媽說可以用這個視頻通話！雖然不能真的見面，但至少能看見彼此！"

凌霜盯著屏幕上的笑臉，突然覺得眼眶發(fā)熱。他慌忙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嗯，我這邊也準備好了。"

視頻接通的那一刻，兩個少年同時露出了笑容。陽光透過窗戶照在凌霜臉上，沐雨在屏幕那頭驚訝地喊道：

"哇！你那邊有陽光！"凌霜下意識地往光亮處靠了靠："...嗯，今天天氣很好。"接下來的日子里，視頻通話成了他們最期待的時刻。每天下午三點，凌霜會準時坐在病床邊等待沐雨上線。他們會聊學校里發(fā)生的趣事，討論新買的漫畫，有時沐雨還會用手機給凌霜展示窗外樹上的小鳥。但凌霜注意到，沐雨每次都會不自覺地摸一下右腿——那是他骨折的地方。雖然已經(jīng)拆了石膏，但傷口顯然還沒完全恢復。"你的腿還疼嗎？"有一天，凌霜終于忍不住問道。視頻那頭的沐雨愣了一下，然后笑著搖頭："早就不疼了！我媽非讓我再休息兩周，其實我都能跑能跳了..."凌霜看著他強顏歡笑的樣子，心里突然揪了一下。他想起心理醫(yī)生說過的話："真正的朋友會注意到你說不出口的痛苦。"

"沐雨。"他輕聲叫道，"你騙人。"沐雨的表情僵住了。"你摸腿的時候，眉頭會皺起來。"凌霜鼓起勇氣直視屏幕，"而且...你最近都沒提打籃球的事了。"視頻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后沐雨突然笑了："被你發(fā)現(xiàn)了啊。"他撓了撓頭，"其實還是有點疼的，特別是下雨天。但沒關(guān)系！等我完全好了，帶你去打籃球！"凌霜點點頭，沒再說什么。但他記住了這件事——沐雨的傷還沒好，卻每天堅持和他視頻通話，還總是表現(xiàn)得若無其事。一周后的下午，沐雨的視頻通話遲到了十分鐘。

"抱歉！"他一上線就氣喘吁吁的，"我媽非讓我先吃完藥才能視頻..."凌霜注意到他的臉色比平時蒼白："你發(fā)燒了？""沒有沒有！"沐雨擺擺手，但凌霜分明看到他額頭上有細密的汗珠，"就是有點...嗯，重感冒。"凌霜的心一下子揪緊了。他想起護士長說過的話："沐雨媽媽隱瞞了他的病情，其實他的腿傷恢復得不太理想。"

"沐雨。"凌霜聽見自己說，"我們...暫停視頻通話吧。"屏幕那頭的沐雨瞪大了眼睛："什么？為什么？"

"因為..."凌霜深吸一口氣，"你在生病，而我...我可能幫不上忙。"沐雨突然笑了："笨蛋！"他的笑容比平時燦爛許多，"就是因為你在生病，我才更要多看看你?。?凌霜的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他慌忙擦掉，卻發(fā)現(xiàn)沐雨已經(jīng)掛斷了視頻。

幾秒鐘后，一條短信跳出來："別擔心，就有點小感冒。明天見！"凌霜盯著那條短信看了很久，然后慢慢打下一行字："...明天見。"他不知道的是，此刻沐雨正躺在床上，額頭貼著冰袋，手里緊緊攥著手機。媽媽剛才告訴他，醫(yī)生懷疑他的腿傷可能出現(xiàn)了輕微感染，需要進一步檢查。"但是明天一定要視頻！"沐雨斬釘截鐵地說，"答應凌霜的事，一定要做到。"窗外，月光靜靜地照進房間。沐雨望著天花板，想起凌霜收到糖果時開心的樣子，想起他第一次在陽光下微笑的樣子。這個朋友，好像已經(jīng)在他心里占據(jù)了特別的位置。"等我好了，"沐雨輕聲對自己說，"一定要帶凌霜去打籃球。"而在醫(yī)院的另一棟樓里，凌霜正把沐雨送的漫畫書一本本排列整齊。他發(fā)現(xiàn)每本書的扉頁上都有沐雨的簽名，還有一行小字："給最特別的凌霜"。凌霜輕輕撫摸那些字跡，突然明白了心里那種奇怪的感覺是什么——那是不想失去一個人的恐懼，是想要一直在一起的渴望。窗外，月光依舊溫柔。凌霜在心里默默許下一個愿望：希望沐雨能快點好起來，希望他們的"陽光約定"永遠不會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