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周三那天下午,程椰看到左奇函在走廊盡頭攔住了棠兮筠。他鼓起勇氣把那個小盒子遞過去,臉上努力維持著輕松的笑容,但耳根的紅暈出賣了他的緊張:
左奇函“棠兮筠,生日快樂!”
棠兮筠停下腳步,目光平靜地掃過他手中的盒子,又看向他期待的眼睛,有一點點動容,卻又很快被掩蓋。
棠兮筠“謝謝,但不用了?!?/p>
她甚至沒有伸手去接,
棠兮筠“我不習(xí)慣收禮物,尤其是不太熟的同學(xué)的?!?/p>
說完,她微微頷首,繞開僵在原地的左奇函,徑直離開了。
左奇函握著盒子的手慢慢垂了下來,臉上的笑容徹底垮掉,眼神里充滿了失落和挫敗。那顆閃亮的小星星,此刻仿佛也蒙上了一層灰。
放學(xué)后,棠兮筠獨(dú)自一人坐在空蕩蕩的教室里。夕陽的余暉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手機(jī)震動起來,屏幕上顯示著“爸爸”。她接起電話。
“兮筠啊,生日快樂!”
電話那頭傳來父親溫和卻帶著明顯距離感的聲音,
“爸爸這邊臨時有個很重要的跨國會議要主持,飛倫敦,實在趕不回去了。禮物我讓秘書給你訂了你上次看中的那套畫具,明天應(yīng)該就能送到學(xué)校。想要什么別的,自己買,卡里給你多打了些錢……”
棠兮筠握著手機(jī),靜靜地聽著,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濃密的陰影。窗外的夕陽很美,卻照不進(jìn)她眼底。她淡淡地應(yīng)著:
棠兮筠“嗯,知道了。工作重要,您注意身體?!?/p>
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深不見底的死水,聽不出絲毫波瀾。掛斷電話,教室里只剩下她一個人的呼吸聲,空氣安靜得有些壓抑。
她默默收拾好書包,走出教學(xué)樓。初夏傍晚的風(fēng)帶著暖意,吹拂著她額前的碎發(fā),卻吹不散心頭的沉悶。
剛走到校門口,一個身影斜刺里沖了出來,擋在了她面前。是左奇函。他臉上沒了平日的嬉皮笑臉,顯得有些局促,眼神卻異常認(rèn)真。
左奇函“棠兮筠!”
他喊住她,聲音比平時低沉許多。
棠兮筠停下腳步,靜靜地看著他,眼神里帶著詢問,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左奇函“那個…禮物不收就算了,”
左奇函抓了抓后腦勺,似乎有些詞窮,但很快又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左奇函“周末新開的那個星空主題游樂園,”
左奇函“聽說晚上有特別漂亮的燈光秀和煙花…”
左奇函“你…要不要一起去?”
他問得小心翼翼,帶著一種笨拙的真誠,耳根又悄悄紅了,補(bǔ)充道,
左奇函“就當(dāng)…散散心?”
棠兮筠微微一怔。她看著眼前這個高大的少年,夕陽給他鍍上了一層金色的輪廓。他眼底那份純粹的、帶著點傻氣的期待,和他耳根那抹怎么也藏不住的紅暈,奇異地沖淡了她心底因父親電話而升起的冰冷和失落。
游樂園?燈光秀?煙花?這些詞似乎離她一貫的世界很遠(yuǎn)。
她沒有立刻答應(yīng),但也沒有像拒絕手鏈那樣干脆地說“不”。
她沉默了幾秒,晚風(fēng)吹起她頰邊的發(fā)絲。最終,在左奇函緊張得快要屏住呼吸的注視下,她幾不可察地、輕輕點了一下頭。
左奇函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像落滿了星辰:
左奇函“那…那說定了!周六下午四點,校門口等你!”
他生怕她反悔似的,飛快地說完,然后像陣風(fēng)一樣跑開了,背影都透著雀躍。
棠兮筠站在原地,看著少年消失在街角的背影,又抬頭看了看被晚霞染紅的天空。冰冷的銀手鏈被拒絕了,父親缺席的生日宴似乎也顯得不那么重要了。
而一個邀約,卻像一顆小小的火種,意外地點亮了這個沉悶的傍晚。她緊了緊書包帶,朝著家的方向走去,腳步似乎比剛才輕快了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