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撐開了那把黑色的傘,傘面很大,在門口投下一片干燥的空間。
雨絲毫沒有減弱的跡象。楊博文撐著傘,程椰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側(cè)。傘面明顯地向她這邊傾斜,將她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地罩住。
而楊博文大半個肩膀卻完全暴露在冰冷的雨幕中,深色的校服外套迅速被雨水浸透,顏色變得更深,緊貼著他的肩胛骨。
程椰“傘…傘歪了…”
程椰小聲提醒,心里像被什么東西輕輕揪了一下。
楊博文“風(fēng)大?!?/p>
楊博文言簡意賅,腳步未停,甚至不著痕跡地將傘又往她這邊挪了一點(diǎn)。
冰冷的雨水打濕了他的頭發(fā)和肩膀,他卻仿佛毫無所覺,只是沉默地走著。程椰看著他被雨水勾勒出的清瘦側(cè)影,看著他濕透的肩膀,鼻尖莫名有些發(fā)酸。
剛才那個沖動擁抱帶來的尷尬和悸動還未平息,此刻又被一種更洶涌的、帶著暖意的心疼所取代。
一路無話,只有嘩嘩的雨聲和兩人踩在水洼里的腳步聲。楊博文一直將她送到她家樓下單元門口干燥的屋檐下。
楊博文“到了。”
他停下腳步,聲音依舊沒什么起伏。
程椰“謝謝…”
程椰低著頭,聲音很輕,不敢看他濕透的肩膀和滴水的發(fā)梢。
楊博文“嗯。”
楊博文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就要重新走入雨幕。
程椰“楊博文!”
程椰忍不住叫住他。
他回頭,路燈昏黃的光線落在他濕漉漉的臉上,眼神帶著詢問。
程椰“……你,快回去換衣服,別感冒了?!?/p>
程椰鼓起勇氣說道。
楊博文看著她,幾不可察地點(diǎn)了下頭:
楊博文“知道了?!?/p>
說完,撐著那把傾斜的傘,身影很快消失在茫茫雨夜中。
-
第二天是周六,但程椰因為要參加學(xué)校的征文活動領(lǐng)獎,還是早早出了門。雨后的清晨空氣格外清新,陽光透過云層灑下金色的光斑。
她剛走出小區(qū)大門,就看到前方不遠(yuǎn)處那個熟悉的清瘦身影——楊博文也正背著書包往學(xué)校方向走。
她想起來了,據(jù)說今天奧數(shù)競賽的成員也要去學(xué)校。
她小跑著追上去:
程椰“楊博文!”
楊博文停下腳步,回頭看她。他今天換了一件干凈的白色襯衫,看起來清爽了許多,只是臉色似乎比平時更蒼白一點(diǎn)。
程椰關(guān)切地問:
程椰“你…你還好嗎?”
程椰“昨晚淋了那么多雨,沒感冒吧?”
楊博文“沒事。”
楊博文淡淡回答。
程椰“那你吃早飯了嗎?”
程椰又問。
楊博文搖搖頭:
楊博文“沒有?!?/p>
程椰“啊?不吃早飯怎么行!”
程椰皺眉,隨即想到自己,有點(diǎn)不好意思,
程椰“我…我也還沒吃。”
楊博文看了她一眼,沒說話,目光卻轉(zhuǎn)向了街角那家剛剛開門、冒著熱氣的早餐鋪?zhàn)印K麖街弊吡诉^去。
楊博文“老板,一杯甜豆?jié){,打包。”
他對老板說,隨即又補(bǔ)充了一句,
楊博文“要熱的?!?/p>
“好嘞!”
老板利落地裝好豆?jié){。
楊博文付了錢,轉(zhuǎn)身將那杯熱騰騰、用塑料袋裝好的甜豆?jié){遞到程椰面前。
程椰愣住了:
程椰“給我的?”
楊博文“嗯?!?/p>
楊博文應(yīng)了一聲,目光落在她臉上,
楊博文“不是沒吃嗎?”
程椰“那你呢?”
程椰接過溫?zé)岬亩節(jié){,暖意從指尖蔓延到心里。
楊博文沒回答,只是從口袋里摸出一顆獨(dú)立包裝的薄荷糖,撕開糖紙,將那顆晶瑩剔透的綠色糖果塞進(jìn)了嘴里。
清涼的薄荷氣息瞬間在清晨的空氣里彌漫開一絲微涼。
楊博文“習(xí)慣了?!?/p>
他含著糖,聲音有些含糊,目光平靜地看著前方初升的太陽,
楊博文“走吧,要遲到了?!?/p>
說完,他率先邁開步子。
程椰捧著那杯熱乎乎的甜豆?jié){,站在原地,看著少年清瘦挺拔的背影走在前面。豆?jié){的香甜氣息縈繞在鼻尖,帶著熨帖的溫度。
她小口啜飲著溫?zé)岬亩節(jié){,甜意在舌尖化開,一路暖到了心底,嘴角也忍不住悄悄彎了起來,快步跟上了楊博文。
愛是一把傾斜的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