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判球的緊急通報聲像顆小石子,猝然打破了走廊里的僵局。
“天使大人!丹尼爾大人找您!有緊急數(shù)據(jù)需要核對!”圓滾滾的白色身影跌跌撞撞跑過來,看見眼前的陣仗,突然卡殼在原地,“啊……對不起打擾了!我、我再等會兒!”
攥著我手腕的力道同時松了。
嘉德羅斯皺著眉嘖了一聲,像是對這突如其來的打斷十分不滿,卻沒再說什么,只是用那雙金紅色的眼睛狠狠瞪了我一眼——那眼神里藏著點沒說出口的煩躁,轉(zhuǎn)身時披風(fēng)掃過地面,帶起一陣風(fēng)。
雷獅松開手,指尖卻故意在我手背上輕輕劃了一下,像電流竄過。他笑著沖我眨眨眼,語氣恢復(fù)了慣常的散漫:“看來你的工作比我有趣。下次再找你玩,小天使。”說完,他吹了聲口哨,帶著帕洛斯他們幾個消失在走廊拐角,留下滿空氣的海風(fēng)味。
安迷修連忙上前一步,臉上帶著歉意:“抱歉,天使小姐,讓你困擾了?!彼嫖依砹死肀怀栋櫟男淇冢瑒幼鬏p柔得像對待易碎品,“丹尼爾大人那邊要緊,我就不耽誤你了。記得……別太累?!?/p>
格瑞自始至終沒說什么,只是把手里的分析儀遞給我。我接過時,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那點微涼的溫度像薄荷糖,清清爽爽的,卻讓我心跳漏了一拍。他看著我,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半晌才低聲道:“……小心?!?/p>
等所有人都走了,裁判球才敢湊過來:“天使大人,我們快走吧?”
我點點頭,腳步卻有些發(fā)飄。走廊的燈光落在地上,拉出長長的影子,我摸著自己發(fā)燙的手腕,那里好像還殘留著不同的觸感——嘉德羅斯的灼熱,雷獅的輕佻,安迷修的溫暖,格瑞的微涼。
走進丹尼爾的辦公室時,我還在走神。數(shù)據(jù)屏幕上的元力曲線跳動得飛快,像極了我此刻的心跳。
“怎么了?臉色不太好?!钡つ釥柕穆曇魷睾?,遞來一杯溫水,“是不是太累了?”
“沒、沒有?!蔽医舆^水杯,指尖觸到杯壁的涼意,才稍微冷靜了些,“我馬上處理數(shù)據(jù)?!?/p>
加班到后半夜,辦公室只剩下我一個人。窗外的星星比平時亮,我趴在桌上,看著屏幕上滾動的參賽者名單——嘉德羅斯、格瑞、雷獅、安迷修……每個名字后面都跟著一長串冰冷的數(shù)字,可我想起的,卻是他們各不相同的眼神。
裁判球在旁邊打盹,發(fā)出輕微的呼嚕聲。我戳了戳它圓滾滾的身體,忽然覺得有點好笑。
明明是該維持秩序的天使,卻在這些叛逆又熾熱的靈魂里,亂了自己的陣腳。
也許從一開始就錯了。當(dāng)嘉德羅斯別扭地把能量棒塞給我時,當(dāng)格瑞沉默地遞來修復(fù)劑時,當(dāng)雷獅笑著說“我的人”時,當(dāng)安迷修的牛奶永遠溫?zé)釙r,我就該知道,中立的天平,早就悄悄偏向了他們那邊。
手機在口袋里震動了一下,是條匿名消息,只有三個字:“睡了嗎?”
屏幕的光映在我臉上,我看著那三個字,忽然沒了回復(fù)的勇氣。
夜風(fēng)從窗戶縫鉆進來,帶著點涼意。我抱緊雙臂,看著窗外的星海,第一次清晰地意識到——這場以生存為名的大賽里,我好像,也成了那個渴望被某束光留住的,犯規(guī)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