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杳第一次見到謝憶昔時,對方正靠在后勤處的門框上,指尖轉(zhuǎn)著支鋼筆,紫紅瞳仁在白熾燈下泛著冷光。聽見動靜,她抬眼掃過來,嘴角勾起點似笑非笑的弧度:“你就是浮南歌撿回來的那個?”
蒼杳捏著剛打印好的報表,指尖微微收緊。她不太習(xí)慣這樣直接的打量,只好把文件抱在懷里,小聲“嗯”了一聲。
“謝憶昔,以后在這棟樓的安保部任職?!备∧细瓒酥鴥杀Х茸哌M來,黑發(fā)垂在肩頭,藍瞳里帶著溫和的笑意,“憶昔以前和我們住一個街區(qū),身手很好?!?/p>
謝憶昔嗤笑一聲,接過咖啡卻沒喝:“別把我說得像個打手?!彼哪抗饴湓谏n杳手背上,那里的淺疤在燈光下若隱若現(xiàn),“報表邊角歪了,強迫癥看了要發(fā)瘋?!?/p>
蒼杳慌忙把文件理整齊,臉頰有點發(fā)燙。她習(xí)慣了安靜的后勤處,突然闖進這么個渾身帶刺的人,讓她有些無措。
接下來的日子,謝憶昔成了后勤處的??汀S袝r是借份舊檔案,有時是送份安保通知,每次來都要挑點毛病——“打印機該換墨了,字糊得像蒼蠅爬”“窗臺的仙人掌都快渴死了,你是指望它自己長出水來?”
蒼杳從不反駁,只是默默把打印機換了新墨,給仙人掌澆足了水。有次謝憶昔來送文件,看見她蹲在走廊角落,正小心翼翼地給受傷的流浪貓包扎爪子,動作輕得像怕碰碎什么珍寶。
“愛心泛濫也得分對象?!敝x憶昔的聲音放軟了些,卻還是帶著刺,“這破地方的貓,比人還精?!?/p>
蒼杳抬起頭,眼里帶著點驚訝,隨即彎起眉眼笑了:“它腿斷了,很疼的?!标柟馔高^窗戶落在她發(fā)梢,柔和得像層光暈。
謝憶昔愣了愣,轉(zhuǎn)身從包里摸出個小瓶子扔過去:“涂這個,好得快?!笔瞧堪b精致的藥膏,看著就不像濁城能買到的東西。
自那以后,謝憶昔的毒舌里多了點不易察覺的溫度。她會在蒼杳加班時,拎著份熱湯晃進來,嘴上說著“順路買的,扔了可惜”;會在蒼杳被難纏的同事刁難時,恰好“路過”,三言兩語把人懟回去,紫紅瞳里的冷意讓對方不敢再吱聲。
浮南歌看在眼里,有時會在晚飯時笑著說:“憶昔以前可不是這樣,小時候跟男孩子打架,把人打哭了還說對方眼淚太咸?!?/p>
謝憶昔正喝著湯,聞言嗆了一下,紫紅瞳瞪過去:“要你多嘴?!鞭D(zhuǎn)頭看見蒼杳忍著笑的模樣,耳根悄悄紅了,“笑什么?再笑下次不給你帶城南的桂花糕。”
蒼杳連忙搖頭,眼里的笑意卻更深了。她現(xiàn)在的日子平和得像首慢歌,浮南歌的溫柔穩(wěn)妥,謝憶昔的外冷內(nèi)熱,像兩道暖流,慢慢填滿了她空白的記憶里那些模糊的角落。
這天傍晚,三人剛走出辦公樓,就遇上幾個醉漢攔路。謝憶昔把蒼杳往身后一拉,自己上前一步,拳頭捏得咯咯響,紫紅瞳里燃起戰(zhàn)意:“滾遠點,別臟了地方?!?/p>
醉漢們罵罵咧咧地撲上來,蒼杳下意識想拉她,卻見謝憶昔側(cè)身避開第一個人的拳頭,手肘利落撞在對方肋下,動作干脆利落,完全不像個普通的安保員。
不過幾分鐘,幾個醉漢就躺了一地。謝憶昔拍了拍手,轉(zhuǎn)身看見蒼杳睜大眼睛望著自己,臉上難得露出點不自在:“以前……練過幾天?!?/p>
蒼杳沒說話,只是走過去,輕輕牽住了她的手腕。謝憶昔的手有點涼,大概是剛才動手時沾了夜風(fēng)。
“回去吧,湯該涼了。”蒼杳的聲音很輕,卻帶著讓人安心的力量。
謝憶昔愣了愣,任由她牽著往前走,紫紅瞳里的冷光漸漸融化,染上點自己都沒察覺的柔和。浮南歌跟在她們身后,看著夕陽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蒼杳的側(cè)臉在余暉里顯得格外溫柔,謝憶昔微微偏著頭,嘴角似乎噙著點笑意。
黑霧早已消散無蹤,過去的陰影被日常的煙火氣慢慢覆蓋。浮南歌望著遠處濁城漸漸亮起的燈火,心里忽然無比確定,這樣的日子,會一直繼續(xù)下去。那些需要用謊言和隱瞞來守護的平靜,正在被新的溫暖悄悄加固,像這城市難得透出的陽光,雖不熾熱,卻足夠照亮前路。
無緣之海(作者)蒼杳是濁城團寵(bushi)
無緣之海(作者)今天兩更,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