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個字像一道毫無預兆的驚雷，劈開了我腦子里那團混沌的漿糊。所有的憤怒、委屈、撕咬的兇狠，在這一刻被一種更巨大的荒謬感和難以置信徹底凍結。我張著嘴，傻愣愣地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看著他唇角那抹刺眼的血痕，看著他眼中那不容錯辨的、認真的……某種決心？
“追……追我？”我的聲音干澀得像砂礫摩擦，帶著濃重的鼻音和未褪的哭腔，聽起來愚蠢透頂，“你？追……我？宇智波佐助？”
我下意識地重復著，腦子完全轉不過彎來。七年杳無音信，一出現(xiàn)就倒吊在窗外嘲諷我，被我拽進來后又是冷嘲熱諷又是“叛忍”扎心，然后突然用這種方式堵住我的嘴……現(xiàn)在他說……要追我？
這混蛋的邏輯是被大蛇丸的實驗室搞壞掉了嗎？！
佐助的眉頭狠狠蹙起，似乎對我這種呆滯的反應極其不滿。他扣在我后頸的手指又收緊了些，帶著警告的意味。那雙寫輪眼里的不耐煩幾乎要溢出來，但深處似乎還藏著一絲……窘迫？
“啊。”他極其簡短地、帶著一種“這還用問嗎白癡”的理所當然應了一聲。目光掃過我臉上未干的淚痕和紅腫的嘴唇，又飛快地移開，落在我還死死攥著他衣襟的手上，語氣硬邦邦地補充道：“手，松開。衣服要被你扯爛了，火影大人?！?/p>
“……”我依然處于巨大的信息沖擊帶來的宕機狀態(tài)，手指卻下意識地聽從了他的命令，僵硬地、一根一根地松開了他那件飽經蹂躪、皺得像腌菜的外套前襟。布料上清晰地留下了我用力過度的指痕和淚水的濕痕。
就在這時，辦公室外由遠及近傳來了急促而雜亂的腳步聲，還有刻意壓低的、帶著緊張和困惑的交談聲，顯然是剛才那驚天動地的拆窗巨響和我的咆哮引來了值夜的暗部。
“火影大人？”
“剛才是什么聲音？好像有東西爆炸了？”
“快！進去看看！”
佐助的瞳孔猛地一縮。幾乎是條件反射，他那只一直扣在我后頸的手瞬間松開，整個人像一道無聲的黑色閃電，迅疾無比地向后退去，試圖融入墻角的陰影之中。動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殘影。
“等等！”我腦子還沒完全跟上，但身體已經先動了。在他退開的剎那，我?guī)缀跏菗溥^去的，一把抓住了他空蕩蕩的左邊袖管！
入手是冰涼而毫無生機的布料觸感。我的心像是被那冰冷的觸感狠狠刺了一下。
佐助的動作頓住了，猛地回頭，猩紅的寫輪眼在陰影里銳利地盯著我抓住他斷臂衣袖的手，眼神復雜難辨。
“別走！”我死死攥著那片空蕩的袖管，指節(jié)用力到發(fā)白，聲音帶著連自己都未察覺的急切和一絲……恐慌？仿佛害怕他下一秒又會像七年前那樣，無聲無息地消失在這片狼藉里。
門外的腳步聲已經到了門口，伴隨著鑰匙插入鎖孔的金屬摩擦聲！
情急之下，我的目光猛地掃過自己辦公桌的一角。沒有半分猶豫，我另一只手閃電般伸出，一把抓起了桌面上那個屬于我的、象征著第七代火影的嶄新護額！藍色的布料，閃亮的金屬片，還帶著我的體溫。
在佐助愕然的目光和門外鑰匙轉動到最后一格的瞬間，我咬著牙，用盡全身力氣，將手中那嶄新的、帶著我漩渦鳴人溫度的護額，狠狠地、帶著一種近乎宣泄般的力道，按在了他光潔的額頭上！
啪嗒。
護額的系帶垂落，金屬片冰涼地貼上了他的皮膚。
“戴著！”我?guī)缀跏呛鸪鰜淼?，聲音嘶啞，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更像是一種笨拙的、害怕失去的宣告，“這次……不準再弄丟了！聽見沒有？混蛋佐助！”
門鎖發(fā)出“咔噠”一聲輕響，厚重的辦公室門被猛地從外面推開！
“火影大人！您沒……” 沖在最前面的暗部忍者，聲音如同被一把無形的利刃驟然斬斷。他整個人僵在門口，保持著推門的姿勢，嘴巴還維持著呼喊的口型，眼睛卻瞪得像銅鈴，難以置信地看著辦公室內的景象。
后面擠進來的幾個暗部同樣瞬間石化，如同被集體施了定身術。
死寂。絕對的死寂。
只有夜風穿過墻上那個猙獰破洞的嗚咽聲，卷起地上的紙片，發(fā)出嘩啦嘩啦的輕響。
明亮的燈光下，第七代火影漩渦鳴人，正死死攥著那位傳說中、消失了七年的S級叛忍宇智波佐助的……空蕩蕩的左邊袖管。而那位以冷酷、強大和獨來獨往著稱的宇智波末裔，額頭上……正端端正正地、無比扎眼地佩戴著一個嶄新的、藍底的火影護額。金屬片在燈光下反射著冰冷的光澤。
漩渦鳴人的眼眶是紅的，嘴唇是腫的，甚至破了皮。宇智波佐助的唇角同樣帶著一絲可疑的、新鮮的血痕，呼吸似乎也有些不穩(wěn)。
辦公室中央一片狼藉。文件像被龍卷風洗禮過，鋪滿了昂貴的地毯。墻壁上，一個巨大的、邊緣猙獰的破洞赫然在目，冷風正呼呼地往里灌。碎裂的玻璃渣在燈光下閃閃發(fā)光，如同散落一地的鉆石，也如同在場所有暗部忍者此刻破碎的世界觀。
時間仿佛凝固了。空氣粘稠得讓人窒息。
站在最前面那個暗部忍者，喉結艱難地上下滾動了一下，發(fā)出咕嚕一聲輕響。他機械地、極其緩慢地轉過頭，目光投向辦公室唯一還算完好的角落——那里，前第六代火影旗木卡卡西，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了。
卡卡西老師斜倚在門框邊，依舊是那副萬年不變的懶散姿態(tài)，露出的那只右眼彎成了兩道愉悅的月牙，手里甚至還捧著他那本從不離手的《親熱天堂》。唯一不同的是，他另一只手上端著一杯熱氣騰騰的茶，裊裊的白霧模糊了他下半張臉的表情。
面對部下們集體投來的、混合著極度震驚、茫然和無聲求助的目光，卡卡西老師慢悠悠地抬起眼皮，視線掃過辦公室中央那兩個姿勢詭異、氣氛更詭異的主角，又瞥了一眼那個還在呼呼灌風的大洞。
他那只露出的眼睛，笑意似乎更深了，幾乎要溢出來。
“嗯……”他拖長了調子，聲音里充滿了毫不掩飾的、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愉悅，甚至還悠閑地吹了吹茶杯里冒出的熱氣，“看來……今晚的風，確實有點喧囂啊?！?/p>
他輕輕抿了一口茶，在所有人呆滯的注視下，慢條斯理地補充道，尾音上揚，帶著一種“你們懂了吧”的了然：
“打擾別人‘追人’……可是會遭雷劈的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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