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著那張信，手抖得厲害。紙上的字跡被淚水暈開了，可那些話卻像刻在我心上一樣清晰。
蕭景珩站在我面前，沒說話。風(fēng)穿過小巷，吹動他的衣擺，也吹亂了我的頭發(fā)。他眼神沉沉的，像是藏著什么，又像是空了的。
“你現(xiàn)在能面對了嗎？”我又問了一遍。
他看著我，聲音低沉：“我不知道?！?/p>
我笑了，笑得很苦。你們誰都覺得我承受不了，誰都覺得我需要保護。可你們有沒有想過，我只想知道真相。
我低頭看著手中的信，心里第一次有了明確的答案。我要奪回屬于我的一切。我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蘇暖?！笔捑扮窈鋈婚_口，“你要做什么？”
我抬頭看他，眼神堅定：“我要他們死?！?/p>
他皺眉：“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我知道?！蔽衣曇艉茌p，但每一個字都像釘子一樣扎進空氣里，“我要皇后死，要太后死，要所有害過我母親的人死?！?/p>
蕭景珩沉默了。
我看著他：“你怕了？”
他沒說話，只是眼神變了。不再是那種深不見底的沉，而是……痛。
“你真的一點都不在意她嗎？”我問他，“你明知道她臨死前還把玉佩托付給你。”
他喉結(jié)動了一下。
“那你為什么推開我？”我繼續(xù)問，“為什么讓我一個人活成那樣？”
他終于開口：“因為我不敢認。”
我愣住。
“我怕你死?！彼f，“我怕你回來，就活不下去。我怕我護不住你。”
我咬緊牙關(guān)：“那你有沒有想過，我寧愿死，也不想活在謊言里。”
他看著我，眼神像是碎了一樣。
“我早該告訴你的?！彼f，“我早該把你接回宮里?！?/p>
“晚了?！蔽艺f，“現(xiàn)在說這些都沒用了?！?/p>
他伸手，想碰我。
我往后退了一步。
他收回手，聲音沙啞：“你想報仇，我可以幫你?！?/p>
“我不需要你幫?！蔽依淅涞卣f，“你已經(jīng)幫我夠多了。”
他看著我，眼里有光一閃而過。
“那你打算怎么做？”他問。
“我要進宮?！蔽艺f，“我要見太后?！?/p>
他點頭：“我去安排?！?/p>
“不用?！蔽掖驍嗨?，“我自己去?！?/p>
他皺眉：“你不認識路?！?/p>
“我認得?！蔽艺f，“我母親死的地方，我記得?！?/p>
他臉色變了。
我沒再看他，轉(zhuǎn)身就走。
走出小巷時，天已經(jīng)亮了。街上人多了起來，有人看我滿眼通紅，有人對我指指點點。我不管他們，只管往前走。
我要去見太后。
我要她親口告訴我，為什么要害我母親。
我要她知道，我回來了。
我站在皇宮門口，抬頭看著那扇金燦燦的門。風(fēng)吹得我臉頰發(fā)涼，可我心里是滾燙的。
守門的侍衛(wèi)攔住我：“你是誰？”
“蘇暖?！蔽艺f，“我要見太后。”
侍衛(wèi)皺眉：“太后娘娘不會見你?！?/p>
“那就通報?！蔽艺Z氣平靜，“就說，慧妃的女兒來了?！?/p>
侍衛(wèi)臉色一變，立刻進去通報。
我站在原地，等。
沒多久，門開了。
一個太監(jiān)走出來：“太后娘娘召見?！?/p>
我走進去，腳步穩(wěn)穩(wěn)的。
一路上，宮墻高聳，陽光照不進來。我走過一條條長廊，最后停在一間殿前。
太監(jiān)掀開簾子：“請進?！?/p>
我走進去，看見太后坐在案前，正低頭寫著什么。
她沒抬頭，只淡淡說了句：“來了?！?/p>
我沒說話，走到她面前，站著。
她終于抬頭看我，眼神里有驚訝，也有……愧疚。
“你都知道了？”她問。
我點頭。
她放下筆，嘆了口氣：“我就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
“為什么？”我問，“為什么要害我母親？”
她看著我，沒說話。
我繼續(xù)問：“她對你那么好，為你生下太子，為你守住秘密。可你呢？你讓她死，還把我送出去?！?/p>
她閉上眼，聲音很輕：“我不是故意的?！?/p>
“不是故意？”我冷笑，“那她是被誰逼死的？是誰把她關(guān)進冷宮？是誰讓人日夜折磨她？”
她睜開眼，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是皇后。”
“可你明明可以救她！”我聲音拔高，“你是太后，整個后宮都是你的。你只要一句話，她就不會死。”
她沒說話。
我看著她，一字一句：“你知道她臨死前寫了什么嗎？她說‘無論發(fā)生什么，你都是我的女兒’。她到死都在護著我?？赡隳兀磕氵B她的尸骨都不讓我?guī)ё?。?/p>
她終于開口：“對不起?！?/p>
我冷笑：“你跟我說對不起有什么用？她已經(jīng)死了。”
她看著我，眼神里全是痛。
“我知道你恨我?！彼f，“我也恨我自己。”
我盯著她，沒說話。
她繼續(xù)說：“當(dāng)年的事，我不是不知道。可我不能動皇后。先帝臨終前說過，若我動皇后，他就廢了太子?！?/p>
“所以他寧愿讓皇后害死我母親，也不愿動皇后？”我聲音冷得像冰。
她點頭：“是。”
我閉上眼，心里一陣抽痛。
原來這一切，都是命。
“那你現(xiàn)在告訴我這些，是想讓我原諒你？”我問。
她搖頭：“我不想你原諒我。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從來都沒有放棄過你?！?/p>
我睜開眼，看著她：“那你為什么不來找我？為什么讓我以為自己只是個相府庶女？”
她看著我，眼淚終于落下來：“因為我怕你恨我?！?/p>
我沉默。
她繼續(xù)說：“你母親臨死前，把玉佩交給了蕭景珩。她說，總有一天你會回來。她說你會拿回屬于你的一切。可她沒想到，你會失憶。更沒想到，蕭景珩會為了保護你，親手把你推開?！?/p>
我喉嚨發(fā)緊。
“我知道你現(xiàn)在很恨我?！彼f，“但我希望你能活下去。好好活著，替你母親看看這個世界?！?/p>
我看著她，心里一片混亂。
我恨她嗎？
是。
可我也知道，她其實一直在等我。
等我回來。
等我問她這些。
等我……
殺了她。
我抬起手，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她沒掙扎，只是看著我。
“你動手吧?！彼f，“這是我欠你們母女的?！?/p>
我咬緊牙關(guān)，手收緊。
她喘不過氣，臉色發(fā)白。
可我還是松開了。
“我不殺你。”我說，“我要你活著，親眼看著我奪回一切?！?/p>
她看著我，眼里有淚。
我轉(zhuǎn)身離開，腳步沉重。
我知道，從這一刻起，我已經(jīng)不是那個軟弱的蘇暖了。
我是慧妃的女兒。
我是太后的外孫女。
我是……復(fù)仇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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