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營帳外的風掠過旗桿,發(fā)出獵獵聲響。我坐在自己的小屋內(nèi),手中握著那把用靈泉水雕刻而成的木劍,指尖摩挲著它的紋路。魏朵的話還在耳邊回響——“我不想再被保護?!?/p>
我也一樣。
外面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是親衛(wèi)巡邏的聲音。我抬頭看了眼天色,已經(jīng)不早了。正準備熄燈歇息,卻聽見不遠處傳來一陣低語,像是有人在交談。我皺了皺眉,悄悄走到窗邊,借著微弱的火光望去,只見軍師獨自一人朝議事廳方向走去,手里還攥著一封密信。
他神色凝重,步伐急促,顯然有要事稟報。
我心里一緊,總覺得今晚不會太平。
果然,沒過多久,魏梟便親自帶著人將議事廳周圍封鎖起來。我知道,這是魏劭要單獨見軍師的信號。
我本不該多管這些事,可自從那天在廚房偏屋聽到魏梟寫下的那句“熊嘟嘟能力特殊,需持續(xù)觀察”,我就知道,自己不能再置身事外了。
我輕手輕腳地出了門,繞到后院,從一條隱秘的小徑接近議事廳。門口確實有親衛(wèi)值守,但我記得他們換崗的時間,趁著間隙,我迅速將一滴靈泉水灑在門前的地磚縫隙中。這種水能與我的空間產(chǎn)生共鳴,只要貼得夠近,就能感知到里面的聲音。
果然,片刻之后,我聽到了軍師的聲音:
“喬族此次反擊,看似倉促,實則布局已久。屬下懷疑,他們背后另有勢力相助。”
魏劭沒有立刻回應,只聽得紙張翻動的沙沙聲,還有他一貫冷沉的嗓音:“說下去。”
“他們的布防圖破損得太巧,地圖上的岔路也未標明,若貿(mào)然進兵,恐怕會落入圈套。侯爺,我們不能輕敵。”
“你是在質(zhì)疑我的判斷?”魏劭語氣淡漠,卻帶著一絲壓迫。
“不敢。”軍師頓了頓,“但有些敵人,不在戰(zhàn)場上,而在人心之中?!?/p>
這句話讓我心頭猛地一跳。
他在暗示什么?
我屏住呼吸,繼續(xù)聽著。
“侯爺,您對某些人太過信任了?!避妿熢掍h一轉(zhuǎn),語氣竟有些惋惜,“有些人,未必值得您如此傾心?!?/p>
魏劭沉默了幾秒,忽然冷笑了一聲:“你是想說福福?”
我渾身一震,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不過是個孩子。”魏劭聲音里透出幾分寒意,“你說這些,是想挑撥離間?”
軍師似乎沒想到他會這么直接揭穿,語氣略顯遲疑:“侯爺明鑒,屬下只是擔心……”
“擔心?”魏劭打斷他,“你是不是忘了,是誰帶我走出絕境,是誰在我最艱難的時候陪在我身邊?”
他的聲音不大,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站在門外,心跳如擂鼓。原來,他一直都知道我對他有多重要。
“屬下并非有意冒犯?!避妿煹吐曊f道,“只是戰(zhàn)局當前,任何隱患都可能成為致命之傷?!?/p>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蔽痕烤従彽?,“但福福不是你的敵人。你也不必試圖說服我放棄她?!?/p>
軍師沒有再說話,氣氛一時凝滯。
我咬住嘴唇,心中五味雜陳。軍師雖然聰明,但他低估了魏劭的信任。那種深埋心底的信任,不是幾句挑撥就能動搖的。
“回去吧。”魏劭淡淡道,“明日辰時前,我要看到完整的補給計劃?!?/p>
軍師應聲退下,腳步聲漸漸遠去。
我靠在墻角,胸口起伏不定。軍師今天的態(tài)度太反常了,以往他雖謹慎,但從不會這樣直接質(zhì)疑魏劭的用人。難道,他也察覺到了什么?
還是……有人在背后推動著他?
我正思索著,忽然聽到身后傳來腳步聲。我猛地回頭,看見魏劭站在門口,目光幽深地看著我。
“偷聽完了?”他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調(diào)侃。
我頓時臉紅,連忙解釋:“我只是路過……”
“路過?”他走近幾步,俯身看著我,“那你為何臉色發(fā)白,手都在抖?”
我低下頭,不敢看他眼睛。
他伸手抬起我的下巴,聲音低沉:“軍師的話,不必放在心上?!?/p>
“可是……”我咬了咬唇,“你覺得他為什么會突然這樣說?”
魏劭眼神微閃,隨即道:“他最近,不太安分。”
我心頭一驚:“什么意思?”
他沒有回答,而是轉(zhuǎn)身走回屋內(nèi),留下一句:“早點休息?!?/p>
我站在原地,久久未動。
這一夜,我輾轉(zhuǎn)難眠。
第二天清晨,軍師照常出現(xiàn)在議事廳,仿佛昨晚的事從未發(fā)生過。魏劭也沒有提起,依舊冷靜自持地安排戰(zhàn)事。
但我知道,魏劭已經(jīng)察覺到了軍師的變化。
而軍師,也一定明白,魏劭早已看穿了他的意圖。
局勢,正在悄然變化。
午飯過后,我去找魏朵練劍。她見我心不在焉,忍不住問:“你怎么了?昨天晚上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我猶豫了一下,最終搖頭:“沒什么,就是有點累。”
她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也沒再多問,只是拉起我的手,把木劍塞進我掌心:“來吧,今天我們練新招?!?/p>
我點點頭,握緊劍柄。
劍尖劃過空氣,我忽然想起昨夜魏劭說的話——
“她不過是個孩子。”
“她是我的依靠?!?/p>
我心中一暖,揮劍的力道也重了幾分。
魏朵笑著躲開,眼中閃過一絲贊許:“不錯啊,比之前快多了?!?/p>
我喘著氣笑:“那當然。”
就在這時,遠處忽然傳來一陣騷動。幾個親衛(wèi)匆匆跑過,口中喊著:“侯爺召集所有人,立即議事!”
我和魏朵對視一眼,趕緊收劍趕往議事廳。
遠遠地,我便看見魏梟站在門口,神情嚴肅。他見到我,點了點頭,示意我可以進去。
我走進去,發(fā)現(xiàn)眾人已經(jīng)到齊,魏劭坐在主位,目光冷峻。
“喬族的斥候,在邊境發(fā)現(xiàn)了新的蹤跡?!彼_口,“軍師建議暫緩出兵。”
眾人聞言,紛紛議論起來。
“暫緩?可是糧草已經(jīng)備好,將士們士氣正盛!”
“軍師說得也有道理,若是陷阱……”
魏劭抬手制止眾人的爭論,看向軍師:“你的意思是,我們要坐以待斃?”
軍師微微欠身:“屬下只是建議,先派出探子深入調(diào)查,確認敵情后再做決定?!?/p>
魏劭沉默片刻,忽然道:“軍師,你最近是不是和別人走得比較近?”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
軍師臉色微變:“屬下不明白侯爺?shù)囊馑?。?/p>
“你不懂?”魏劭站起身,目光銳利,“我給你一個機會,告訴我,是誰在背后指使你?”
整個議事廳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我站在角落,心跳加速。魏劭終于動手了。
而軍師,也在這一刻露出了他真正的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