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區(qū)甜品比賽當天,陽光毒辣得能把糖霜曬化。
樊渡鳶站在臨時搭建的參賽臺前,手指不受控制地輕顫。
她今天特意穿了一件嶄新的櫻花粉圍裙,頭發(fā)盤成精致的發(fā)髻,卻因為不斷擦汗而松散了幾縷。
"下一位,'渡鵲橋'代表樊渡鳶!"主持人的聲音通過劣質(zhì)喇叭傳來。
樊渡鳶深吸一口氣,端起準備好的材料走向操作臺。
圍觀人群比預想的多得多,無數(shù)雙眼睛盯著她的每一個動作。
她本計劃制作最新研發(fā)的"玫瑰人生"慕斯,卻在擠奶油花時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抖得厲害。
"糟了..."第一朵玫瑰歪歪扭扭,花瓣厚薄不均。
汗珠從她額頭滑落,在臺面上留下深色的小點。評委席上交頭接耳,有人搖了搖頭。
就在這時,一瓶礦泉水從側面遞了過來。樊渡鳶轉頭,看見一個戴著黑色口罩的高大男子。
他帽檐壓得很低,只露出一雙眼睛——但那眼睛的形狀,那微微下垂的眼角,她再熟悉不過了。
"樊……東東?"她小聲驚呼。
口罩上方,那雙眼睛彎了彎,像是在笑。他輕輕點頭,把水塞進她汗?jié)竦氖中?,然后豎起大拇指。
盡管沒有言語,那個簡單的動作卻像給樊渡鳶注入了一股力量。
她突然想起自己曾在靈感本上寫過:"甜點和乒乓球一樣,都需要在壓力下保持冷靜。"
一口氣喝掉半瓶水,樊渡鳶重新拿起裱花袋。
這一次,她的手穩(wěn)如磐石。玫瑰花瓣層次分明,巧克力裝飾線條流暢,最后撒上的金箔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
完成品比練習時做的任何一次都要完美。
"時間到!"主持人宣布。
樊渡鳶轉頭想找那個口罩身影,卻只看到人群外圍一個熟悉的背影正悄然離去——寬肩窄腰的輪廓,走路時微微外八的步伐,她曾在無數(shù)比賽視頻中見過的姿態(tài)。
評委品嘗后的一致好評將她的思緒拉回現(xiàn)場。
"創(chuàng)意與傳統(tǒng)的完美結合""口感層次豐富""裝飾藝術感強"......當聽到自己獲得"最佳創(chuàng)意獎"時,樊渡鳶的第一反應是尋找那雙藏在口罩后面的眼睛,但采訪區(qū)的聚光燈下只有電視臺的話筒等著她。
"我要特別感謝一位不知名的口罩先生,"她對著鏡頭說,眼睛亮晶晶的,"他在我最緊張的時候給了我一瓶水和...一個微笑。"
當晚,樊振東在宿舍里用平板電腦反復播放著這段采訪視頻。
屏幕上的樊渡鳶比平時更加光彩照人,頰邊泛著興奮的紅暈。
當她提到"口罩先生"時,嘴角那個小小的梨渦若隱若現(xiàn)。
他點開前幾天才注冊的社交媒體小號——頭像是一片空白,關注列表里只有"渡鵲橋甜品"一個賬號。
最新發(fā)布的比賽照片下,他默默點了個贊,然后迅速退出,仿佛那是個燙手的秘密。
"看什么呢這么入迷?"許昕突然從背后冒出來,嚇得樊振東差點摔了平板。
"沒、沒什么。"他鎖屏速度之快讓許昕挑眉。
"哦~"許昕拖長音調(diào),"我表妹今天比賽獲獎了,你知道不?"
樊振東耳朵一熱:"...看到推送了。"
"她說有個神秘人給了她鼓勵。"許昕意味深長地看著他,"戴口罩的高個子..."
樊振東抓起毛巾往浴室走:"我去洗澡。"
身后傳來許昕的大笑:"記得把口罩摘了??!"
第二天訓練前,樊振東繞路去了"渡鵲橋"。推門時風鈴清脆作響,卻沒看到熟悉的身影。柜臺后站著一位陌生女孩,胸牌上寫著"實習生李媛"。
"渡鳶姐在倉庫清點物料,"女孩主動解釋,"需要我喊她嗎?"
樊振東搖搖頭,指了指櫥窗里的檸檬塔。等待打包時,他注意到靈感本被移到了收銀臺顯眼位置。
最新一頁上有樊渡鳶娟秀的字跡:
樊渡鳶"東東小朋友,昨天比賽獲獎了!多虧一位戴口罩的天使~你想要的好運甜品我想好了,叫'金牌馬卡龍',下周就能試吃!"
文字旁邊畫著一個小人,戴著口罩和棒球帽,活脫脫就是他昨天的裝扮。
樊振東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東東?"
樊渡鳶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她今天扎著高馬尾,發(fā)梢還沾著一點面粉,白色T恤外套著件牛仔布的圍裙,看上去比平時更加隨性。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胸前掛著的那枚比賽獎牌,隨著她的動作閃閃發(fā)光。
"恭喜。"樊振東指了指獎牌,聲音比平時低沉。
"謝謝你的水。"她眼睛亮晶晶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獎牌邊緣,"昨天那個是你吧?"
樊振東心跳加速,正猶豫如何回答,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拯救了他。
樊渡鳶歉意地笑笑,轉身接電話。趁這個間隙,他迅速在靈感本上寫下:
樊振東"口罩天使喜歡這個稱呼。下次比賽我還來送水。——東東"~
口罩半掛在耳朵上, 剛合上本子,一陣響亮的"嘩啦"聲從身后傳來。
樊振東轉身,看到樊渡鳶站在梯子上,整個人傾斜成一個危險的角度——她試圖取高處的模具時碰倒了一袋面粉。
"小心!"
他一個箭步?jīng)_上前,剛好接住跌落的樊渡鳶,卻被漫天飛舞的面粉撲了滿臉。
兩人一起跌坐在地上,樊渡鳶半躺在他懷里,發(fā)間、睫毛上全是雪白的面粉,活像兩個剛打完雪仗的孩子。
"噗——"樊渡鳶看著樊振東白眉毛白胡子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
樊振東本想板起臉,卻被她的笑聲感染,胸腔震動出低沉的共鳴。
樊渡鳶笑到一半突然停住,因為她意識到自己還靠在他胸前,隔著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他結實肌肉的輪廓。
"我...我?guī)湍悴敛痢?她慌亂地爬起來,抓起一旁的毛巾。
樊振東也站起身,任由她踮著腳為自己擦拭臉上的面粉。
兩人距離近得能數(shù)清對方的睫毛,呼吸交錯間,面粉的甜香縈繞在周圍。
當樊渡鳶的指尖不經(jīng)意擦過他的喉結時,樊振東明顯感覺到她的手指顫了一下。
"這里還有..."她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拇指拂過他的嘴角。
樊振東屏住呼吸。
她的指尖溫暖柔軟,帶著淡淡的香草氣息。他不由自主地握住她的手腕,感到她的脈搏在自己掌心急速跳動。
四目相對,面粉的白色霧氣中,某種無形的電流在兩人之間流竄。
實習生的咳嗽聲驚醒了他們。
樊渡鳶猛地后退一步,臉頰紅得像櫥窗里的草莓蛋糕。
樊振東也不好意思地松開手,卻注意到她的手腕內(nèi)側有一小塊燙傷的痕跡。
"這是...?"
"啊,昨天試做新品不小心碰的。"她試圖輕描淡寫,但樊振東已經(jīng)皺起眉頭。
"有涂藥嗎?"
"甜品師的手哪有沒傷痕的。"她笑著轉移話題,"你的檸檬塔打包好了。"
樊振東接過紙袋,卻沒有立即離開。他指了指靈感本:"我留言了。"
樊渡鳶翻開本子,看到那句話時眼睛一亮。她抬頭想說什么,卻被進門的顧客打斷。
樊振東猛地回神重新將口罩戴好做了個"你先忙"的手勢,轉身推開門。
陽光透過玻璃,在地上投下一道長長的影子,正好延伸到她的腳邊。
當晚的訓練中,教練驚訝地發(fā)現(xiàn)樊振東狀態(tài)奇佳,反手進攻凌厲如刀,正手弧圈球旋轉強烈到讓陪練隊員連連失誤。
"吃了什么興奮劑?"訓練結束后,馬龍半開玩笑地問。
樊振東用毛巾擦汗,笑而不答。
他的手機屏幕亮了一下,是"渡鵲橋"公眾號的更新推送:一張面粉灑滿操作臺的照片,配文
樊渡鳶"今天店里下了場雪,幸好有人接住了我~"
這似乎是一張從監(jiān)控截出來的圖片
照片角落,能依稀看到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正扶在穿著牛仔圍裙的腰間。樊振東將那張照片保存下來,設成了手機壁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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