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內(nèi)容]
東宮正殿外,我停下腳步。
金磚鋪就的地面在陽光下泛著冷光,檐角垂下的銅鈴被風輕輕搖動,發(fā)出清脆卻帶著幾分寂寥的聲響。
我今日穿了素雅的深色鳳紋衣裙,沒有戴繁復的珠釵,只在鬢邊別了一支白玉簪。
往日入東宮,我總是低調(diào)示人,仿佛這樣就能讓蕭景行對我多看一眼。可今天不一樣了。
我抬手撫平衣襟,深吸一口氣,緩步踏入大殿。
殿內(nèi)靜得出奇,連腳步聲都格外清晰。
蕭景行坐在主位上,手里拿著一份奏折,似乎正在認真閱讀。
但我知道,他只是在等我開口?!暗钕隆?/p>
”我站定,語氣平靜,“今日特來拜見。
”
他放下奏折,抬頭看我,目光微閃,隨即恢復如常:“你來了。
”
我沒再客套,直接道:“我想和殿下談一談林如意的事。
”
他眉梢微挑,放下手中奏折,聲音不疾不徐:“你想說什么?
”
我盯著他,一字一句:“她是誰,殿下心里比我更清楚。
兵部尚書林懷遠之女,死于永安九年的政變。
如今卻成了太子妃的候選人,太后的心腹……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嗎?
”
話音落下,殿內(nèi)陷入短暫的沉寂。
蕭景行神色不變,手指卻緩緩收緊:“你是聽誰說的?”
“這不重要。
”我冷笑一聲,“重要的是,你明知她的身份,為何還要如此寵信她?
是因為她像從前那個溫順聽話的宮女,還是因為她能替你牽制太后?
”
他終于站起身,臉色沉了下來:“沈清棠,你到底想說什么?
”
我迎著他略帶怒意的目光,語氣卻依舊平穩(wěn):“我想說的是,我不再是那個任人擺布的皇后了。
從成婚那日起,我就知道你心里沒有我。
但我愿意做你的對食夫妻,互不干涉,各安其位??赡隳兀?/p>
你連這點體面都不肯給我。
”
他沉默片刻,聲音低了幾分:“你以為我寵她,是因為喜歡?
”
我心頭一震,隨即冷笑出聲:“難道不是?
她陪你度過最艱難的日子,給你安慰,給你依靠。
而我,不過是家族聯(lián)姻的工具罷了。
”
他忽然上前一步,聲音帶著幾分壓抑的怒意:“你錯了。
我寵她,是因為她不會背叛我,不會算計我,不會像你一樣,背后藏著整個定國公府。
”
我怔住,隨即笑得更冷:“所以,你覺得我會害你?
你覺得我沈家會利用我來控制你?
”
他沒說話,但眼神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心頭翻涌的情緒:“蕭景行,我一直以為你是個聰明人。
可現(xiàn)在看來,你不過是個被操控的棋子罷了。
太后安排林如意入宮,是要借她控制你。
你卻還把她當成救命稻草,真是可悲。
”
他猛地攥緊拳頭,咬牙道:“你懂什么?你以為我愿意這樣?
你以為我選擇她,是因為我真的喜歡她?
我只是……我只是不想再被別人牽著鼻子走。
”
我看著他,忽然覺得有些悲哀:“那你有沒有想過,我呢?
你有沒有想過,我也是個有血有肉的人?
我不是你的敵人,也不是你用來對抗太后的工具。
我是你的皇后,是你名義上的妻子。
”
他的眼神閃過一絲動搖,但很快又恢復冷漠:“你若不愿當這個皇后,我可以放你走。
”
我心頭一顫,隨即笑了:“你終于愿意放我走了?呵,真是諷刺。
我曾經(jīng)求你放過我,你不肯。
現(xiàn)在我說要走,你卻一口答應(yīng)。
是因為我已經(jīng)知道了真相,不能再做你的傀儡了嗎?
”
他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著我。我忽然覺得累了。
“殿下,”我緩緩道,“我曾經(jīng)是真的愛過你的。
可現(xiàn)在,這份感情已經(jīng)被你親手撕碎了。
如果你還執(zhí)迷不悟,那就繼續(xù)做你的傀儡皇帝吧。
至于我……我會另尋出路。
”
他說不出話,只怔怔地看著我。
我轉(zhuǎn)身欲走,腳步卻在邁出幾步后停住。
我回頭看了他一眼,輕聲道:“殿下,你該醒醒了。
否則,你會連自己是誰都忘了。
”
我走出東宮,陽光灑在身上,卻感覺不到一絲暖意。
身后傳來腳步聲,似乎是有人追了出來。但我沒有回頭。
我知道,這一走,便是徹底決裂。
蕭景行站在殿門口,望著我的背影,良久未動。
直到我徹底消失在視線中,他才低聲喚來身邊心腹:“查,她到底知道了多少。
還有……她有沒有見過定國公府的人。”
那名心腹應(yīng)聲退下。
蕭景行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掌,掌心微微發(fā)緊。
他終于意識到,有些事,已經(jīng)不是他能掌控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