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內容]
我坐在冷宮案前,手指摩挲著那道廢后圣旨。朱砂字跡褪了色,可"廢后"兩個字還鮮紅如血。窗外飄著細雪,落在圣旨上漸漸融化,模糊了"即刻入冷宮"的字句。
青竹在外頭壓低聲音和趙大人說話:"...不能久留,太后黨羽還在搜查。"
"娘娘已經拿到圣旨,理應立刻出宮。"趙大人的聲音透著焦急。
"可娘娘還要見他最后一面..."青竹話音未落,腳步聲漸遠。
我聽著他們的議論,手指無意識地把玩著半塊玉佩。想起祖母臨終時緊握的那半片,還有她沒說完的話。暗格里取出檀木盒,撫摸盒蓋上的雕花紋路,那是她生前最愛的陪嫁之物。
門軸輕響,玄色大氅掃過門檻。蕭景行獨自站在燭影里。他的龍靴沾著雪泥,衣襟上還帶著太極殿的酒香,眼中翻涌著我看不懂的情緒。
"清棠..."他開口,聲音沙啞得不像帝王該有的模樣。
我把檀木盒輕輕合上,看著他一步步走近,想起成婚那夜他也是這樣走來。那天他坐在床邊一夜未眠,等的是掀蓋頭的人。
"你早該明白,"我拂袖轉身,將半塊玉佩放在案上,"我非池中物。"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讓我想起那年選秀女時他扯斷我發(fā)帶的情形。"朕...朕知道你值得更好的。"他的聲音在顫抖,像極了那個雪夜他在太后殿外的低語。
我抽出匕首,將兩半玉佩并在一起:"這玉佩本是一對,就像當年你說的'沈家世代忠良'。"玉佩斷裂的脆響驚動了燭火,他踉蹌后退,撞翻了案上的墨硯。
墨汁順著案角滴落,在地上洇出一團黑。他低頭看著碎玉,喉結滾動。我想起祖母說過,定國公府的玉佩從來都是成雙的,一主一仆,一代一代傳下來。
"你可知我為何要拿這半塊玉佩?"我拿起剩下的那片,它硌著掌心,"不是為了廢后,是為了告訴你,沈家從未背叛過你。"
他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燭光在他臉上晃動,照出眼角細紋。我才驚覺,我們竟都老了。
"這些年,"他終于開口,聲音像被砂紙磨過,"我一直在找機會..."
"可我已經不想等了。"我打斷他,將祖母的遺物一件件放入檀木盒。那支碧玉簪還帶著淡淡沉香味,是她送我的及笄禮。
門外傳來更鼓聲。青竹在外面輕叩門扉,我知道時辰到了。
最后看了眼這個住了多日的冷宮,提著檀木盒走向門口。門扉合上的瞬間,雪落無聲。
趙大人的人馬已在宮墻外等候。青竹提著燈籠走在前方,腳步很急。后方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卻終究沒有追來。
我摸了摸胸口,那里藏著半塊玉佩,冰涼的觸感提醒我終于掙脫了枷鎖。遠處鐘聲又響,新帝登基的大典被迫中斷,禮部尚書癱坐在地。積雪開始融化,混著血水滲入青磚縫隙。
蕭景行站在殿前,手中金樽捏得粉碎。他想喊什么,可終究沒開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