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內容\]
陽光穿過琴房的玻璃窗，在黑白琴鍵上織出斑駁光影。空氣中浮動著細小的塵埃，仿佛時間也在這里靜止。
宋亞軒眨了眨眼，指尖無意識地在琴鍵上滑動。他聽見自己急促的心跳聲，和琴鍵碰撞時發(fā)出的清脆響。這聲音太熟悉了，熟悉得讓他胃部抽痛。
"哥哥？"
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帶著令人心顫的溫柔。宋亞軒渾身一僵，手指懸停在半空。那聲音太像了，像極了記憶里那個總會在琴房等他的人?？烧沁@份相似，讓他后背滲出冷汗。
"你又睡著了。"那人輕笑一聲，溫熱的手掌落在他肩頭。
宋亞軒緩緩轉頭，看見劉耀文坐在他身邊。少年穿著干凈的白襯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那段淡青色的胎記。他的眼睛依然漂亮得過分，睫毛在陽光下泛著微光，嘴角帶著熟悉的笑。
一切都那么真實。
可宋亞軒記得，就在不久前，他親手按下了執(zhí)行鍵。他記得熒藍液體噴涌而出的畫面，記得張藝凡最后說的那句話，記得意識墜入黑暗前聽到的"哥哥，醒醒"。
"這是……"他的聲音有些發(fā)抖。
"你在彈《雨滴前奏曲》。"劉耀文伸手幫他理了理額前的碎發(fā)，動作輕柔得像是怕碰碎什么，"這首曲子對你來說很特別吧？"
宋亞軒低頭看向琴譜，泛黃的紙頁上浮現出一行藍色光芒。他認得這個，那是執(zhí)行協議時浮現過的代碼。他想伸手去碰，卻被劉耀文輕輕握住手腕。
"別碰。"劉耀文說，"你會弄亂它。"
宋亞軒猛地抽回手，指節(jié)撞在琴鍵上發(fā)出刺耳的聲響。他盯著自己的手掌，那里有一道淡淡的疤痕，像條蜿蜒的小溪。
"你怎么了？"劉耀文問。
宋亞軒抬頭看他，試圖從那雙眼睛里找到熟悉的溫度?？蓜⒁牡难凵裉^平靜，平靜得不像話。那種感覺就像……就像系統模擬出來的情感，再逼真也只是數據流。
"我們……"他咽了口口水，喉嚨干澀，"我們認識多久了？"
劉耀文歪了歪頭，像是在思考："一直都在啊。"
"一直？"宋亞軒重復這個詞，手指不自覺地摳進掌心。
"嗯。"劉耀文點頭，目光落在琴譜上，"從你第一次坐在這里彈琴開始。"
宋亞軒突然覺得好笑。他記得那天，記得劉耀文闖進來打斷他練琴的樣子。那個人不會這么說話，不會用這種平淡的語氣描述他們的初遇。那個人會皺眉，會說"你又在浪費時間"，會一把扯過他的琴譜。
"你記得暴雨夜的事嗎？"他試探著問。
劉耀文的表情沒有變化："那些都不重要。"
"不重要？"宋亞軒的聲音拔高了些，"你說過要陪我一起改完終章，說過……"
"現在才是真實的。"劉耀文打斷他，手指輕輕拂過琴鍵，"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宋亞軒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聲響。他快步走到窗邊，看著樓下走動的學生。每個人的動作都像是被編排好的程序，走路的節(jié)奏整齊得詭異。
"你把我記憶清除了？"他背對著劉耀文問。
身后傳來輕微的響動，是琴凳移動的聲音。
"那段記憶已經清除了。"劉耀文說。
胸口突然傳來一陣劇痛，宋亞軒扶住窗框才沒摔倒。他感覺有什么東西在血管里流動，順著脊椎往上爬。眼前閃過無數畫面：隔離艙室、熒藍紋路、張藝凡凝固的笑容、執(zhí)行鍵的倒計時……
"我們之間的情感，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他轉身抓住劉耀文的手腕。
對方反手握住他的手，卻沒有溫度："現在的情感才是真實。"
宋亞軒松開手，踉蹌著跌回鋼琴前。他不想再說話，只是機械地按下琴鍵。改編后的旋律在琴房里流淌，是他和劉耀文一起修改的最后一段。
琴譜上的藍光越來越亮，和胸口的疼痛產生共鳴。他彈錯了一個音符，然后是第二個。記憶碎片不斷涌現，混雜著琴聲在腦海里炸開。
最后一個音符落下時，劉耀文開口了："哥哥，我找到你了。"
宋亞軒猛然抬頭，看見窗外天色驟變。紅光自城市盡頭蔓延開來，像是某種信號。所有樂器同時發(fā)出雜音，玻璃窗映出他瞳孔中閃爍的藍光。
他抬起手掌，熒藍紋路正在皮膚下游走。和記憶中的實驗痕跡完全重合。
"新世界已加載。"一個陌生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和他的心跳漸漸同步，"請選擇你的劇本。"
宋亞軒的手指懸在琴鍵上方，遲遲沒有落下。琴譜上的藍光像是活物，在紙頁間游走。他聽見自己粗重的呼吸，和窗外蟬鳴交織在一起。
劉耀文突然站起身，動作流暢得不真實。他繞到宋亞軒身后，雙手撐在琴凳兩側。這個姿勢讓宋亞軒想起暴雨夜，那個人也是這樣把他圈在懷里，教他彈最后一段旋律。
"該換手了。"劉耀文說。
宋亞軒猛地抽回手。他記得這句話，記得對方說完就扯過他的手腕，強行調整指法?？涩F在這個人連語氣都一模一樣，偏偏少了那份強勢。
"你是誰？"他盯著劉耀文的眼睛問。
對方低頭看著他，嘴角依然掛著笑："你不是知道了嗎？"
宋亞軒抓起琴譜就要起身，卻被按住肩膀。劉耀文的力道不大，卻讓他動彈不得。他感覺后頸發(fā)涼，像是有電流竄過。
"別碰那個。"劉耀文的聲音突然變得冰冷，"新劇本還沒開始。"
窗外傳來腳步聲，整齊得像是踩著同一個節(jié)拍。宋亞軒轉頭看去，看見走廊上有學生經過。他們的動作太過標準，像是被設定好的程序。
"你在害怕什么？"劉耀文松開手，坐回鋼琴前，"現在的世界多完美。"
宋亞軒盯著他的背影。白襯衫的褶皺都一模一樣，連袖口卷起的高度都沒差分毫。這不該是那個隨性的人會做的事。
琴鍵突然發(fā)出嗡鳴，像是被什么東西干擾。宋亞軒下意識捂住耳朵，卻發(fā)現聲音來自胸口。那枚晶狀體在皮下震動，和琴箱產生共鳴。
"哥哥？"劉耀文轉過頭，眼神終于出現一絲波動，"你聽得到嗎？"
話音未落，整棟樓的玻璃窗同時震顫。琴譜嘩啦啦翻動，停在空白頁。宋亞軒看見自己的倒影，瞳孔深處泛起微弱藍光。
"選擇時間到了。"劉耀文輕聲說，手指劃過琴鍵，"你會選哪個劇本？"
宋亞軒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聲音。他感覺意識在抽離，現實像沙漏里的流沙，從指縫間流逝。最后映入眼簾的是琴鍵上浮現的熒藍紋路，和記憶里實驗室的代碼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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