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牽著喻白的手,在黑暗曲折的地下通道中穿行。
喻白跟在她身后,心中充滿疑慮,但如今這種情況也只能相信她了。
通道并非一直向下,反而開始出現(xiàn)向上的坡度,空氣也逐漸變得清新,甚至能聽到隱約的蟲鳴。
喻白不知道現(xiàn)在外面是什么時間。
終于,前方出現(xiàn)了一個被藤蔓半遮掩的出口,月光傾瀉進(jìn)來。
喻白一愣,停下腳步,拉住小女孩:“等等!你不是要帶我去找我的同伴嗎?他們怎么會在外面?”
小女孩松開了他的手,轉(zhuǎn)過身,搖了搖頭:“他們不在這里的……”
“那他們在哪?!”
小女孩抱著骨笛,“只要在這里的人死了,神就能聽從命定之人的選擇,他們…就能得救了……”
說完把骨笛遞給了喻白,“拿著它,它會有用處的?!?/p>
“你……”喻白看著眼前這個女孩,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堵住了他的喉嚨。
她想做什么?
就在這時,小女孩忽然用力推了他一把!她的力氣出乎意料的大,喻白猝不及防,被她推得踉蹌著跌出了洞口,完全暴露在后山的月光下。
“你干什么?!”喻白驚愕地回頭。
卻見小女孩依然站在洞口內(nèi)部的陰影里,只有半張臉被月光照亮。
她臉上露出笑容,那笑容里有解脫,還有一絲屬于她這個年齡本該有的、卻早已被磨滅的純粹。
“我自知我的使命…”她撫上臉頰,摸到了眼眶,“不會成為世間唯一的例外……所以給你一條生路……”
“什么生路?你說清楚!一起走!”喻白意識到不對,猛地想要沖回洞口拉住她。
然而,已經(jīng)晚了!
只聽“轟隆”一聲,那洞口上方一塊巨大的石板墜落下來,嚴(yán)絲合縫地封死了洞口!
喻白撲到那塊冰冷的巨石前,徒勞地用手拍打、用身體沖撞,但那巨石紋絲不動!
他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選擇了由她自己來充當(dāng)那個祭品,將他推出了死局,給了他一條生路!
“不會成為世間唯一的例外…”她最后的話在喻白耳邊回蕩。
她見過多少“例外”?又目睹過多少死亡?
“神就能聽從命定之人的選擇”…“命定之人”又是誰?是村長?還是別的什么?
他背靠著冰冷的石壁,緩緩滑坐在地上。無數(shù)疑問和沉重的負(fù)罪感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既然她說“他們不在這里”,而她又特意將他從后山引出,說明同伴很可能還在村子范圍,或者被關(guān)押在其他地方!
長時間的饑餓和精神的高度緊張,讓喻白的體力早已透支。
他只覺得一陣陣頭暈眼花,耳朵里嗡嗡作響,眼前的景物也開始旋轉(zhuǎn)模糊,他不得不找了一根粗壯的樹枝充當(dāng)拐杖,支撐著虛弱的身體,深一腳淺一腳地朝著村莊的方向艱難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也許只有十幾分鐘,就在他幾乎要再次暈厥過去時——
“轟隆隆——?。?!”
喻白猛地回頭,只見山洞那片區(qū)域煙塵沖天而起,隱約可見山體發(fā)生了大規(guī)模的塌陷。
他下意識地就想朝著塌方的方向沖回去,仿佛那樣就能改變什么。
然而,極度虛弱的身體根本無法支撐他劇烈的動作,他沒跑出兩步,腳下一軟,被一塊凸起的石頭狠狠一絆,整個人重重地向前撲倒在地!
幾乎是同時,塌方激起的的氣浪裹挾著一些碎石和泥土撲面而來,幾塊飛濺的巖石砸落在他周圍,更有不少濺射的土石劈頭蓋臉地掩蓋了他大半個身體。
后腦傳來一陣劇痛,喻白眼前一黑。
在陷入無邊黑暗的最后一剎那,耳朵似乎捕捉到了無比清晰的的聲音——是警笛聲!由遠(yuǎn)及近,尖銳而急促,穿透了山谷的寂靜……
是幻覺嗎?還是……
他已經(jīng)無法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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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刺眼的白光和一個模糊的、晃動的白色天花板。
鼻腔里充斥著消毒水特有的味道,手上打著點(diǎn)滴,冰涼的液體正一點(diǎn)點(diǎn)輸入他的血管。
溫暖的陽光透過窗戶灑進(jìn)來。
“醒了?!醫(yī)生!醫(yī)生!他醒了!” 一個熟悉又充滿驚喜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喻白努力回想,是周雨彤。
他們……得救了。
那個女孩呢?他還不知道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