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我現(xiàn)在沒有遺憾了……”

喻白轉(zhuǎn)身離開，一只溫?zé)岬氖肿プ×怂氖滞螅?/p>

喻白渾身一僵，回過頭。病床上，季桐君不知何時已經(jīng)睜開了眼睛。

“那我能不能申請轉(zhuǎn)正？”

“什…什么？”喻白懷疑自己出現(xiàn)了幻聽，或者是季桐君在說胡話。

轉(zhuǎn)正？轉(zhuǎn)什么正？

“未經(jīng)你的同意，偷偷喜歡你……很久了。”

所有刻意維持的平靜、所有試圖逃離的借口，在這一刻被炸得粉碎。

喻白蹲下身，趴在床邊，將滾燙的臉埋進冰冷的床單里，肩膀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起來。

他哭了。

季桐君頓時慌了神，心疼得無以復(fù)加。他想坐起來，卻牽動了背后的傷口，疼得悶哼一聲，只好趕緊用沒輸液的那只手，無措地揉著喻白的發(fā)頂，“怎么了，喻寶…別哭啊…是我說錯話了嗎？對不起……”

喻白抬起頭，眼圈和鼻尖都紅紅的，睫毛上還掛著淚珠，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你…你什么時候醒的？”

他覺得自己剛才那番自言自語簡直羞恥到極點！

季桐君老實交代，“我沒醒啊，就是能聽到而已……嗯，我聽到…某人的告白了?！?/p>

喻白的臉瞬間爆紅，試圖掙扎：“那…那不是…我那是…”

“別辯解，”季桐君拂去他眼角殘留的淚痕，“我都聽到了，那我能不能…轉(zhuǎn)正？”

他吸了吸鼻子，別開視線，“……我考察考察?！?/p>

“好。隨時接受組織考察。期限…一輩子也行。”

——

季母提著剛買的水果回到病房時，發(fā)現(xiàn)病房里只剩下大兒子一個人靠坐在床頭，嘴角還掛著一絲壓都壓不下去的、有點傻氣的笑容。

“咦？你那個朋友呢？走了？”季母放下水果，環(huán)顧四周。

“嗯，他有點事，先走了。”

“銘宇呢？”

季母:“他說公司臨時有事，先回去上班了?！?/p>

她坐到床邊，拿起一個蘋果開始削，問道：“不過話說回來，你什么時候交的這么個朋友？看起來年紀挺小的啊。”

“媽，如果…我是說如果啊…”季桐君頓了頓，觀察著母親的神色，“您兒子喜歡男的，您…能接受嗎？”

他覺得還是趁早說開的好，趁著自己現(xiàn)在還是個“重傷員”，父母總不至于在這個時候揍他……吧？

季母削蘋果的動作停住了，半天沒說話，只是低著頭。

季桐君的心一點點沉下去，剛剛那點喜悅被忐忑取代。

果然…還是太難了嗎…

就在他以為母親無法接受、準備說點什么緩和氣氛時，季母突然猛地抬起頭，臉上沒有任何他預(yù)想的憤怒或悲傷，反而是一種……痛心疾首的表情？

“一萬塊錢沒了！”

“哈？”季桐君徹底懵了，差點扭到傷口，完全跟不上母親的腦回路，“什么一萬塊錢？”

季母一臉懊惱地拍了下大腿：“我跟你爸做的賭注??！賭的就是你的性取向。你爸說你八成是喜歡男的，我說你就是個工作狂沒開竅！賭注一萬塊！這下好了！讓你爸贏去了！”

她越說越氣，“還如果什么如果！你嘴一張，我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咳，要說什么！我一猜就知道你喜歡男的，是剛剛那個男孩吧?！?/p>

季桐君：“……”

他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是該為父母的開放（和無聊）感到震驚，還是該為父親的火眼金睛感到佩服，或者該同情一下輸了錢的母親。

“那…媽…”他小心翼翼地問，“所以…您這是…同意了？”

雖然過程有點離譜，但結(jié)果好像是好的？

季母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同意是同意！但你也不能讓我白白虧一萬塊錢吧？家里還是我做主的！這損失你得補償我！”

季桐君哭笑不得：“您還在意這些……”

“切！誰會嫌錢多??！”季母理直氣壯，“再說了，還不是都怨你！能精能精的，平常裝得跟個鋼鐵直男似的，要不然擱我這慧眼金睛，早看出來了，還能讓你爸贏了去？”

季桐君：“……” 這也能怪他？

“那男孩人咋樣啊？干什么的？家里什么情況？”季母重新拿起蘋果，開始盤問正經(jīng)事。

季桐君立刻來了精神，開始滔滔不絕地夸贊，從喻白的才華橫溢夸到性格善良，簡直夸得天花亂墜，天上地下絕無僅有。

季母聽著，忍不住打斷他：“停停停！情人眼里出西施是吧？被你夸得跟朵花似的。趕明兒我跟你爸正式見見，得親自把關(guān)?！?/p>

“那不行！”季桐君立刻護犢子，“他怕生，性格內(nèi)向，等以后熟了再說?！?他可不想現(xiàn)在就把喻白嚇跑。

“嘿！這就護上了？”季母挑眉。

“嗯。他先跟我表白的?！?/p>

季母看著兒子那一臉“撿到寶了”的沒出息樣，嫌棄地撇撇嘴：“神經(jīng)病。瞧你那點出息！”

季桐君也不生氣，反而笑著頂嘴：“那也是您生的……”

病房里響起母子倆的說笑聲，溫暖而融洽。

季桐君心里的大石頭終于徹底落下，開始美滋滋地盤算著等傷好了，該怎么好好進行他的“轉(zhuǎn)正考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