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仙劍陣的光芒漸漸散去,天地間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靜。楮墨跪在原地,雙目空洞地望著父母消散的方向,仿佛魂魄已被一同絞碎。那縷殘存的仙元在他血脈里流轉(zhuǎn),帶著母親最后的溫柔,卻像最鋒利的刀,將他的理智一寸寸凌遲。寸凌遲。
周圍的嘲笑聲、議論聲都模糊了,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片刺目的紅,和父母消散前最后的目光。他想起母親說“要好好活下去”,想起父親失望的眼神,想起自己曾信誓旦旦說要保護(hù)他們……如今,卻親手將他們推入了萬劫不復(fù)的深淵。
“啊——!”
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嘶吼從楮墨喉嚨里炸開,像是受傷的野獸在瀕死時的悲鳴。他猛地抬頭,眼底最后一絲清明被瘋狂吞噬“吾以血脈為引,神魂為祭”楮墨的聲音陡然拔高,沖破殿宇,帶著玉石俱焚的決絕。周身仙元驟然翻涌,竟逆著魔域的煞氣瘋狂攀升,白色衣袍被氣流掀起,獵獵作響如瀕死的蝶翼。
他指尖掐訣,鮮血順著指縫滲出,在半空畫出詭異的符文。那是早已失傳的獻(xiàn)祭禁術(shù)以自身仙骨為薪,燃盡神魂換一時天地共振,既能毀敵,亦能自絕。
“楮墨!你敢!”蕭璟山臉色驟變,玄色婚服下的手猛地攥緊。他看著楮墨眼中那片燃燒的瘋狂,竟感到一陣徹骨的寒意——那不是求死,是要拖著所有人一起墜入煉獄。
“為何不敢?”楮墨狂笑起來,眼淚卻混著血珠滾落,“你毀我親族,斷我生路,蕭璟山,今日我便讓這魔域、這誅仙陣,都為我爹娘陪葬!”
話音落時,他體內(nèi)爆發(fā)出刺目的白光,仙骨寸寸碎裂的脆響清晰可聞。那光芒穿透殿頂,直刺蒼穹,竟引得誅仙陣四口寶劍齊齊嗡鳴,劍光大盛卻失了章法,顯然被這股獻(xiàn)祭之力攪亂了陣腳。
“瘋了……他真的瘋了……”魔族公主失聲后退,臉上血色盡褪。
蕭璟山望著那團(tuán)將楮墨吞噬的白光,心臟像是被無形的手攥緊。他想起當(dāng)年斷崖谷,自己也是這樣看著楮墨舉劍,看著那抹白衣染血,卻不懂為何心口會突然抽痛得厲害。
“夠了!”他厲聲喝斥,手中長劍突然出鞘,玄色身影如鬼魅般掠至楮墨身前。
此時的楮墨已近癲狂,獻(xiàn)祭之力正順著血脈侵蝕他的神智,見有人靠近,只當(dāng)是來阻止的敵人,竟揚手便將一道凝聚了全部仙元的白光拍過去。
蕭璟山不閃不避,長劍穿過白光,精準(zhǔn)地刺入楮墨的心口。
“噗——”
鮮血噴涌而出,濺在蕭璟山的臉上,帶著滾燙的溫度。楮墨的動作猛地頓住,眼中的瘋狂褪去,只剩下茫然和難以置信。他低頭看著胸口的劍,又抬頭看向蕭璟山,嘴唇翕動,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獻(xiàn)祭的白光驟然黯淡,像被掐滅的燭火。楮墨的身體晃了晃,向后倒去
“你……”楮墨的聲音輕得像羽毛,帶著血沫,目光帶著恨意,“當(dāng)初……沒死……”
后面的話沒能說出口,他的頭歪向一邊,徹底沒了聲息。幾名侍兵沖上來死死控制住楮墨防止在發(fā)生點什么?!皫氯?,給我關(guān)著,婚禮繼續(xù)”蕭璟山聲音平淡好像剛才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