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汐換了身玄色窄袖勁裝,將長發(fā)簡單束起,隱去平日靈動,低調得像要融進夜色,悄然出門。
一路輾轉打聽,她才尋到方向,趁著暮色翻墻溜進東域王府。
這月瀧公主是父親月曜的心尖寵,母親去逝得早,同母弟月珩卻偏生放浪形骸,成日醉臥花街柳巷,行事全憑心意,倒落個自在隨性。
靈汐貓著腰在王府回廊找摘星殿,忽聽身后靴聲漸近,前方拐角也傳來侍女調笑,前后堵截的剎那,她眼疾手快,拽開旁側雕花木門閃身躲入。
門“咔嗒”合上,她弓著背貼門偷瞄,見外頭人沒察覺,剛要松口氣,轉身卻撞見 ——
殿內沉香繚繞,一名男子懶倚軟椅,墨發(fā)半散,青衫松垮,被三個嬌俏姑娘圍著。一個捏他胳膊,指尖若有似無撩過袖口;一個按肩,力道輕得像拂塵掃心;還有個是穿桃紅裙的,剝了荔枝,用銀簽尖兒挑著往他嘴邊送。
靈汐腦子“嗡”了聲,忙躬身賠笑,
靈汐.不好意思…走錯了。
抬腳就要開門逃,腕子卻被一道懶洋洋的聲音叫住,
月珩站??!
抬眼,男子漫不經心睨來,眼角微揚的弧度,像獵手盯住了有趣的獵物,
月珩你鬼鬼祟祟的…想干嘛?
指尖無意識絞著袖角,眼睫慌慌亂顫,強裝鎮(zhèn)定的聲線仍藏著細碎慌意,
靈汐.我是月瀧公主的朋友,來參加她生辰宴的,第一次來,不認識路,所以…走錯了。
尾音拖著漫不經心的懶,語調卻像淬了冰碴,
月珩是嗎?
抬眼時,黑眸里的審視如鉤子,直直往靈汐心虛處探。
后背沁出薄汗,指甲掐進掌心才穩(wěn)住聲調,
靈汐.是…是啊。
…心虛…
忽而笑了,散漫又危險,隨手撥弄腰間玉墜,
月珩那我讓人送你過去。
靈汐.不…不用了,太麻煩了,我自己去就行。
幾乎是踉蹌著后退半步,語速快得像逃,說完就準備溜。
跑!快跑?。∪鐾扰埽。?!
月珩等等!
尾音上揚,像抓住小獸尾巴的獵手,就愛看獵物慌不擇路的模樣。
漫不經心轉著玉扳指,黑眸藏著促狹,突然出聲,
月珩把請?zhí)o我看一下。
請?zhí)??我一個假冒的哪有那玩意兒?
靈汐指尖發(fā)顫,裝模作樣在懷里掏了掏,故意把衣襟揉出褶皺,
靈汐露出一個自認為好看的假笑,試圖蒙混過關,
靈汐.哎呀,不巧,我走得太急,忘帶了。
月珩身邊的漂亮姐姐聽了都忍俊不禁地笑了。
月珩也忽而笑出聲,玉扳指“當啷”磕在桌沿,聲調陡然轉厲,
月珩來人!給我把這個假冒公主朋友的人抓起來,交給父君處置。
話落,暗處瞬間躥出兩個護衛(wèi),鐵鉗似的手扣住靈汐胳膊。
聲音帶著哭腔,卻仍強撐著,盡量讓自己顯得無辜些,
靈汐.不是…我真是月瀧公主的朋友。
月珩呵,實話告訴你,月瀧平日里最是懶,她根本就沒有準備請?zhí)?/p>
這話像盆冰水,當頭澆得靈汐僵在原地。
靈汐:……不是?!這么大個生辰宴,連請?zhí)疾粶蕚洌?/p>
靈汐就這樣水靈靈的被兩個壯漢提溜走了。
分界線
絲竹聲里,東域王府摘星殿朱門大開,紅毯鋪得耀眼。
“今日是我愛女月瀧的生辰宴,感謝各位抽空來參加!”
東域王月曜端坐在玄色玉座,鎏金蟒紋袍襯得他不怒自威;魔尊玄燼懶倚左下方席位,玄色衣擺漫不經心垂落,卻壓得住滿殿華貴;月瀧公主著茜紅裙,笑靨如花坐在右側;都沒注意到大殿入口處,正“飄”進來個狼狽身影……
靈汐像個小雞仔被提溜到大殿上。
好丟人??!地縫在哪兒?!讓我鉆進去!
靈汐.喂,你們兩個能不能放我下來,讓我自己走?
聲音又細又弱,靈汐小聲詢問,跟蚊子叫似的。
左邊:不聽…右邊:不理…
靈汐欲哭無淚,感覺自己像被拎去獻寶的山雞,這場面,怕是能在東域王府笑料榜掛十年!
靈汐.??!
短促的尖叫聲里,靈汐被倆壯漢跟丟麻袋似的,“噗通”扔在東域王面前最低的臺階下。
靈汐.哎呦,摔死我了。
靈汐趴在地上,鼻尖還沾著灰,疼得眼眶直冒淚花。
臉疼,手疼,肚子也疼。
可惡?。。?/p>
靈汐恨得牙根發(fā)癢,暗戳戳把月珩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要不是打不過護衛(wèi),她能把月珩的酒壺全摔碎!
其中一個護衛(wèi)拱手開口道,
“稟告王上,尊上。此女假冒公主朋友,闖入二公子房中,被二公子當場拆穿。”
靈汐雖然趴在地上,但玄燼還是一秒就認出了她。
“今天是月瀧的生辰,就由她處置吧”
東域王擱下茶盞,釉色溫潤的盞沿碰著案幾,發(fā)出“噠”的輕響。
他素知魔尊不愛管閑事,便順理成章要把處置權交出去,卻沒瞧見玄燼垂眸時,黑眸里閃過的暗色。
出人意料的是,玄燼竟然開口了,聲音懶倦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
玄燼月瞿舅父,這名女子是本君的侍女,一時貪玩,不小心與本君走散了。
話落,殿內死寂一瞬,連東域王的茶盞都晃了晃。
群臣噤若寒蟬,偷瞄玄燼的目光里,藏著驚濤駭浪:這小侍女,到底什么來頭?
靈汐爬起來,尷尬地看向玄燼,手忙腳亂整理裙擺。
沒等月瞿出聲,月瀧倒是先開口了。
公主茜紅裙裾一轉,笑靨里藏著探究,眼波掃過靈汐時,似要把這“冒牌侍女”看穿。
月瀧那她為何說是我的朋友?
玄燼許是…害怕被月珩表弟攆出去。
好一個許是!
公主攥緊帕子,指節(jié)都泛白,心里明鏡似的:玄燼這是擺明車馬護人,明明他來的時候,身邊根本沒有侍女。
月瀧也不拆穿,咬著牙,笑靨里藏著鋒,
月瀧那她打斷了我的宴會,我小小的懲罰她一下,總不為過吧?
玄袍廣袖一拂,聲線冷得沁人,
玄燼本君的侍女,本君自會處罰,就不勞你費心了。
話里“自會”二字咬得重,像在說“輪不到你插手”,滿殿人都聽出這護短的意味。
忽而看向靈汐,黑眸里漾開漫不經心的威懾,
玄燼過來!
手中帕子猛地絞緊,聲音陡然拔高,急切里裹著濃濃的不甘,幾乎是喊出來的,
月瀧表哥!
“好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
月瀧沒說完的話,被硬生生堵在喉嚨里,化作眼底委屈的潮,卻不敢再掀風浪 —— 父王都開口了,她再鬧,倒顯得不懂事了。
靈汐像個犯了錯的小孩,低頭站在玄燼旁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