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插曲收尾,絲竹聲起,歌舞大幕正式拉開。
靈汐被臺上舞姿勾了魂,眼都舍不得多眨,待最后一個旋身定格,她才后知后覺回神,再看對面——月瀧的座位早已空了。
目光掃到玄燼案幾上那只空酒杯,靈汐忙提起酒壺添滿,琥珀色酒液晃出細(xì)碎光澤。
忽而,曲風(fēng)陡變,殿門被大力推開,月汐公主換了身鎏金繡紋的舞衣,廣袖如云在殿中漫開。她旋轉(zhuǎn)、回眸,眼波有意無意總往靈汐這片兒飄,纏了絲縷化不開的意味。
靈汐瞥向月瀧,又落回低頭獨(dú)酌的玄燼,看他指尖摩挲杯沿,酒液倒映著半張側(cè)臉。心里忽地跳出個明晃晃的猜測,像把小鉤子,撓得人發(fā)癢——
哦吼~好像發(fā)現(xiàn)了不得了的事情…
這么藏不住的眼神,他應(yīng)該能瞧出來吧?
這宴會有點(diǎn)無聊啊??……
靈汐指尖捏著荔枝,眼巴巴望著玄燼,尾音都帶著點(diǎn)討好的甜,
靈汐.殿下,您吃荔枝嗎?我給您剝。
玄燼垂眸,睫毛在眼瞼投下片淺影,聲音淡得像掠過冰湖的風(fēng),
玄燼不用,你吃吧。
哈?那我不客氣啦!
靈汐咬開荔枝,清甜汁水在舌尖爆開,眼睛卻仍黏在玄燼身上——他垂著的手骨節(jié)分明,酒杯沿還沾著若有似無的酒氣,像在無聲勾人探究。
一舞畢,樂聲收束的余韻里,月瀧眼波瀲滟地轉(zhuǎn)向玄燼。
月瀧表哥,你今天能來我特別開心!
她笑時耳墜輕晃,是玄燼送的生辰禮,
月瀧你送我的生辰禮,我特別喜歡。
最后幾字拖得纏綿,殿中溫度都似升了幾分。
玄燼神色未變,喉間只淡淡溢出個
玄燼嗯。
玄·面不改色·燼
靈汐:吃荔枝(瓜)中…
月瀧等會宴會結(jié)束后,麻煩表哥跟我回房間一趟,我也有禮物要送給你。
尾音輕輕上揚(yáng),像根軟鉤子,勾得殿中目光都往玄燼身上落,好奇他會怎樣回答。
玄燼下意識要拒絕的話滾到喉間,但轉(zhuǎn)念一想,又答應(yīng)了,
玄燼好…
月瀧瞬間喜形于色,耳墜隨著落座的動作輕晃,眼角眉梢都漾著得意,活像叼到獵物的小獸,得意地回了座。
靈汐驚得荔枝核硌了牙,不是,你聽清她說的什么了嗎,就答應(yīng)?沒收到過禮物????。?!
嘴里的荔枝都不香了。
不吃了?。?!
靈汐把荔枝核一吐,
靈汐.殿下,我想出去轉(zhuǎn)轉(zhuǎn)。
玄燼抬眼,眸底暗紋似被驚起的漣漪,沉吟半瞬才答,
玄燼嗯…去吧,別走太遠(yu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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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汐.不是,玄燼不會也喜歡她吧?
靈汐邊走邊嘟囔,尾音飄在風(fēng)里,酸得能腌漬荔枝。
轉(zhuǎn)過回廊時,幽藍(lán)亮光突然漫上來——像誰把整片星河揉碎,潑在東域王府的暮色里。
靈汐瞪圓眼,腳不自覺往前挪,等反應(yīng)過來,已經(jīng)站在王府中心的湖岸邊。
湖水泛著琉璃般的藍(lán)光,亮得連天空都洇成靛青色,湖底像藏著片被囚禁的星海。
靈汐.湖底…有什么東西嗎?
好奇心撓得她心癢癢,干脆深吸口氣,準(zhǔn)備往湖底探去。
分界線
月瀧目送靈汐背影消失,眼尾笑紋都繃成鉤子。宴會還沒散場,她已經(jīng)迫不及待拽住玄燼衣袖,聲音甜得黏人,根本不在意他人的眼光,
月瀧表哥,去我房里坐坐?
玄燼自然也是無所謂的,他今天可不是來參加宴會的,那個東西很可能就在月瀧手里。
玄燼好。
兩人并肩走在游廊,月瀧心跳快得要撞破胸膛,玄燼卻望著廊外暮色出神。
回憶
暗夜單膝跪地,黑袍上的褶皺都繃出肅殺味,
暗夜尊上,屬下探到…您尋的東西在東域王府。
暗夜又補(bǔ),
暗夜最有可能的就是在月瀧公主的手中。
暗夜要不要屬下去探一番?
喉結(jié)隨著俯身的動作輕滾,隱在黑袍里的手攥成拳——他太清楚那東西對尊上意味著什么。
玄燼指節(jié)叩了叩案幾,
玄燼不用,過幾日是月瀧的生辰。
玄燼本君…親自去
回憶結(jié)束
月瀧表哥,表哥?
玄燼猛地回神,垂眸時睫毛掩住眼底暗紋,聲線淡得像晨風(fēng),
玄燼怎么了?
月瀧眼尾笑出清甜的弧,
月瀧快到了,前面就是了。
玄燼嗯。
到了房門前,她轉(zhuǎn)身時耳墜晃成碎金,眼波滟滟,
月瀧進(jìn)來吧,表哥。
玄燼步入房中,轉(zhuǎn)身時袍角掃過鎏金案幾,見月瀧關(guān)門的動作,開門見山,
玄燼月瀧,你要給我什么東西?
月瀧捧著烏木盒遞過去時,指節(jié)因用力泛著青白——像捧著自己滾燙的真心。
玄燼接過盒子,滿懷期待的打開,可是盒里躺著一枚魔紋烙印牌,可惜…并不是。
月瀧表哥,你能明白的…對嗎?
月瀧眼尾泛著薄紅,愛意從眸底漫出來。
玄燼當(dāng)然知道,在魔界,女子通常會送心愛之人魔紋烙印牌,用魔界最堅(jiān)硬的黑曜石刻成,紋路會隨贈予者的心意發(fā)燙,戴在身上就像在宣告“這人歸我了”。
但是他沒法回應(yīng)她的喜歡,他只當(dāng)她是妹妹。
玄燼月瀧,我…你有沒有一枚刻著燼字的玉佩?
月瀧的笑晃了晃,耳墜撞出細(xì)碎的響。她攥緊袖中衣角,把失落往眼底壓,
月瀧沒有啊,表哥,你想要玉佩嗎?
玄燼沒有…
玄燼望著她,喉間溢出的“沒有”,尾音發(fā)澀——既是失落重復(fù),也是回應(yīng)。
玄燼抱歉,這印牌,我不能要。
說著,將精致木盒輕輕擱在桌上。
月瀧心尖驟緊,顧不上儀態(tài),急切拽住他的廣袖,指尖都因用力泛白:
月瀧表哥…我…
“來人啊,快來人啊,有人落水了!”
尖銳呼喊陡然刺破靜謐,生生打斷月瀧未出口的話。
玄燼趁機(jī)掙開那片溫?zé)岬臓砍?,袖角帶起一陣風(fēng),沖出門外往聲源處。
月瀧表哥!
月瀧望著他背影,貝齒咬著下唇,跺步時繡鞋磕在青磚上,響得像在泄憤,玉簪在發(fā)間顫巍巍晃了晃,卻還是提裙追去,裙幅翻飛間,抖落滿心不甘與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