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祖兒和林小鹿回到宿舍,她們理科班女生一般在一樓,很近,不用花費什么時間。
推開門,一股混雜著洗發(fā)水香味的喧囂撲面而來。
宿舍里燈火通明,其余四個女生或坐或躺,人手一部亮閃閃的手機,手指在屏幕上飛舞得飛快。
“你們……都帶了手機?”宋祖兒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書包都忘了放下。
“噓——小點聲!”上鋪的趙曉雯探出頭,壓低聲音,臉上帶著點小得意,“藏好點唄,宿管查得不嚴(yán)。你沒帶?”
宋祖兒搖搖頭,心里有點懊惱。早知道能偷帶,她也不用每晚只能干巴巴地看書了,“周末回家拿?!彼÷曊f。
時間在書頁翻動和偷偷刷手機的亮光中悄然溜走,摸底考試的日子眨眼就到了。
不知道這次考試怎么安排的,王俊凱和宋祖兒被分在了同一個考場。
考試鈴響前,考場里彌漫著一種緊繃的安靜。宋祖兒剛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就看見前排一個扎著高馬尾的女生轉(zhuǎn)過身,手里捏著復(fù)習(xí)資料,身體微微傾向王俊凱的方向,聲音不大但清晰:“王俊凱,這道物理題的受力分析,我總覺得有點怪,你看這樣畫輔助線對嗎?”
女生側(cè)著臉,眼神里帶著點仰慕和期冀。
王俊凱抬了下眼皮,目光落在她指著的題上,沒說話,只是從筆袋里抽出一支筆,在草稿紙上飛快地畫了兩筆,又點了點某個位置,言簡意賅:“這里,方向反了。”
聲音清冷,沒什么情緒。
女生恍然大悟,臉微微泛紅,連聲道謝。
宋祖兒坐在斜后方,不動聲色地把這一幕收進眼底。
試卷發(fā)下,宋祖兒深吸一口氣,摒棄雜念,沉入題海。題目難度適中,她做得還算順利,筆尖劃過紙張發(fā)出沙沙的輕響,是她此刻唯一專注的聲音。時間在專注的思考中過得飛快,第一天的考試波瀾不驚地結(jié)束了。
第一天考試結(jié)束后的晚上,照例是回自己班級上晚自習(xí)。教室里氣氛有些沉悶,畢竟考完試心里都沒底。
宋祖兒和林小鹿湊在一起,小聲討論著白天的數(shù)學(xué)卷子。
“最后那道大題,輔助線你是怎么添的?我好像做錯了……”林小鹿愁眉苦臉地翻著草稿紙。
宋祖兒也蹙著眉:“我也卡了好久,后來才想到用那個模型……”
“呵,就你那水平,做不出來不是很正常?題難不難的,對你有區(qū)別嗎?”旁邊突然插進來一個懶洋洋帶著點戲謔的聲音。
是周子揚,他正斜靠在吳磊的桌邊,手里轉(zhuǎn)著一支筆,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看著林小鹿。
林小鹿瞬間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周子揚!你什么意思?說得好像你全會做似的!”
“我至少不會像某些人,一考完就哭天搶地說題難,找借口?!敝茏訐P毫不示弱,嘴角勾起欠揍的弧度。
“你!誰找借口了?我是真的覺得難!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四肢發(fā)達頭腦簡單嗎?”林小鹿氣鼓鼓地反駁。
“我頭腦簡單?總比某些人連簡單題都做錯強吧?”
“你……”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斗嘴的聲音漸漸升高,吸引了周圍不少目光。
就在戰(zhàn)火眼看要升級時,教室后門被推開,王俊凱走了進來。他掃了一眼正斗得面紅耳赤的兩人,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沒說話,徑直走到周子揚身邊,手臂一伸,勾住周子揚的脖子,稍一用力就把他從吳磊桌邊“拔”了起來。
“走了?!蓖蹩P的聲音不高,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道。
周子揚被他帶著踉蹌一步,嘴里還在嘟囔:“哎,凱哥,我跟她還沒說完呢……”
王俊凱沒理他,目光轉(zhuǎn)向吳磊,下巴朝門口方向抬了抬,意思很明顯。吳磊會意,迅速收拾好桌面上攤開的書,二話不說站起身,跟在了兩人身后。
三個人高馬大的男生就這么在晚自習(xí)剛開始沒多久,悄無聲息卻又目標(biāo)明確地溜出了教室后門。
教室里留下一些好奇和了然的竊竊私語。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晚自習(xí)第一節(jié)過半,教室門被“砰”地一聲用力推開。
教導(dǎo)主任周勝那張嚴(yán)肅得能刮下霜的臉出現(xiàn)在門口,他手里拿著個強光手電,目光如探照燈般在教室里掃射了一圈,最后定格在班長劉文俊身上。
劉文俊是一直擔(dān)任班長的,身高足有一米九,但很瘦。
此刻他正坐在講臺旁的值日座位上,努力把自己高瘦的身軀縮起來,試圖降低存在感,看起來有點笨拙的滑稽。
“劉文??!”周勝的聲音洪亮嚴(yán)厲,“王俊凱、周子揚、吳磊呢?晚自習(xí)時間,人跑哪兒去了?”
被點名的劉文俊像被電擊了一樣,猛地挺直了腰板。他張了張嘴,在周勝嚴(yán)厲的逼視下,他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上寫滿了掙扎。
教室里鴉雀無聲。
幾秒鐘令人窒息的沉默后,劉文俊似乎放棄了思考,或者說,他那過于耿直的神經(jīng)終于做出了最直接的反應(yīng)。他撓了撓刺猬般的短發(fā),帶著點認命般的憨直,甕聲甕氣地回答道:
“報告主任……他們……他們說晚自習(xí)太無聊,去網(wǎng)吧了?!?/p>
話音落下,整個教室陷入一片死寂。
周勝額頭上的青筋似乎都跳了一下。
宋祖兒握著筆的手停在半空,愕然地看向講臺方向,林小鹿更是驚得捂住了嘴。
誰也沒想到,這位壯實的班長,會如此“實誠”地把人給賣了,而且賣得如此干凈利落,不留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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