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習(xí)生宿舍的燈一個個熄滅時,李飛正在辦公室里對著新的企劃書發(fā)呆。策劃案上“新男團出道計劃”幾個字被紅筆圈了又圈,旁邊還寫著“模仿時代少年團互動模式”,可紙張邊緣已經(jīng)被他捏得發(fā)皺。
凌晨三點,總教官敲開他的門,聲音帶著疲憊:“飛哥,又有三個練習(xí)生要走?!?/p>
李飛猛地抬頭,眼底的紅血絲像蛛網(wǎng):“走?他們敢?!”
“他們說……受不了了?!笨偨坦龠f過幾張請假條,上面的字跡歪歪扭扭,卻透著決絕,“說每天被盯著學(xué)別人,連笑都要按劇本走,太累了?!?/p>
李飛抓起請假條撕得粉碎,紙屑飄落在地:“告訴他們,違約金翻倍!想走沒那么容易!”
“他們說……愿意賠?!笨偨坦俚穆曇舾土?,“其中兩個還是家里湊的錢,說就算去打工還債,也不想待在這里了。”
辦公室里的空氣瞬間凝固。李飛想起那個喜歡宋亞軒的練習(xí)生離開時的眼神,想起剛才監(jiān)控里練習(xí)生們對著時代少年團視頻發(fā)呆的樣子,突然覺得喉嚨發(fā)緊。
一周后,最后一個練習(xí)生收拾好行李走出公司大門。少年背著吉他,路過李飛身邊時停了停,輕聲說:“飛哥,其實大家不是不想紅,只是不想像傀儡一樣紅?!?/p>
李飛沒說話,看著那道單薄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像看到了多年前的時代少年團,也是這樣背著行囊,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那天下午,財務(wù)部把結(jié)算報告放在他桌上。虧損數(shù)字后面跟著一長串零,像在嘲笑他的徒勞。合作方的解約函堆成了小山,連寫字樓的物業(yè)都發(fā)來了催繳租金的通知。
“飛哥,銀行那邊……”助理的聲音帶著哭腔,“說再還不上貸款,就要查封公司了?!?/p>
李飛坐在空蕩蕩的會議室里,窗外的天陰沉沉的,像要下雨。他想起自己剛創(chuàng)辦公司時的意氣風(fēng)發(fā),想起第一次在練習(xí)室看到那七個少年的樣子,想起他們在舞臺上鞠躬時眼里的光……那些畫面像走馬燈一樣閃過,最后定格在時代少年團最新的舞臺視頻上——七個少年站在聚光燈下,默契地相視一笑,臺下的歡呼聲震耳欲聾。
他突然笑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原來他費盡心思想要留住的,從來不是那幾個名字,而是那份再也找不回來的熱血和真誠。
“申請破產(chǎn)吧。”李飛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把能賣的都賣了,先還上欠款?!?/p>
助理愣住了:“飛哥……”
“沒事?!崩铒w站起身,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是我輸了,輸?shù)脧氐住!?/p>
破產(chǎn)清算的那天,李飛最后一個離開公司。他鎖上前臺的玻璃門,鑰匙在掌心硌出深深的印子。走廊里的聲控?zé)魷缌?,他摸黑下樓,腳步踉蹌。
走出寫字樓時,剛好碰到幾個舉著燈牌的粉絲,她們在討論時代少年團的新代言,語氣里的雀躍像春天的花。
“聽說他們要開演唱會了,場館超大!”
“肯定搶不到票!不過能看到他們越來越好,就很開心啦!”
李飛站在陰影里,聽著那些鮮活的聲音,突然覺得心里空落落的,卻又松了口氣。
或許這樣也好。他終于不用再活在執(zhí)念里,終于可以承認(rèn),有些東西,從來不屬于他。
遠處的廣告牌上,時代少年團的代言海報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七個少年笑得眉眼彎彎,像在對這個世界說:我們來了。
李飛轉(zhuǎn)身走進人流,背影被夕陽拉得很長。從此以后,娛樂圈再無時代峰峻,只有一個關(guān)于少年們破繭成蝶的故事,在粉絲的記憶里,永遠鮮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