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天光撕裂云層,金輝如瀑澆在青嵐宗山門時,誰都當是天授祥瑞,直到看見五長老付鎏懷中那額間帶金色烙印的嬰孩,更是篤定這是仙界要添的新貴。三年間,那孩子眉眼清俊,雖未顯半分靈力,可額間烙印總在月夜泛微光,眾人都耐著性子等他嶄露頭角——誰料一場夜雨過后,付鎏只對外淡淡說了句“稚子緣薄”,那孩子便沒了蹤跡,連塊墓碑都沒立,眾人猜不透緣由,只當是天妒英才,惋惜幾日便也擱下了。
又過一年,付鎏夫人誕子的消息傳出來時,仙界只當是喜事。可那日守在產房外的下人,卻個個嚇得臉色慘白,退出來時腿都在抖——那剛出生的嬰孩不哭不鬧,周身竟纏著化不開的黑氣,像淬了毒的霧,拂過襁褓邊緣時,連錦緞都泛起了灰敗的痕。那晚后,付鎏封了產房,杖斃了所有在場下人,只對外宣稱得子,賜名付錦云。仙界眾人瞧著后來隨付鎏露面的付錦云,雖眉眼與付鎏有七分像,性子沉斂了些,倒也尋常,都不知當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沒人知道,青嵐宗后山那間終年鎖著的密室里,藏著付鎏最深的秘密。
密室里從未有過天光透入,僅一盞昏黃的油燈懸在梁上,燈油燒得久了,散著陳腐的味。地上積著黑垢,不知是血還是別的什么污穢,黏膩地沾著碎骨與毛發(fā),墻角堆著發(fā)霉的草垛,風從門縫鉆進來,卷著濃重的血腥氣撲人。
“嗬……滾開……”
斷斷續(xù)續(xù)的痛呼混著惡犬低沉的咆哮撞在石壁上,那聲音嘶啞得像被砂紙磨過,每一個字都裹著痛苦的顫音。是人的聲音,卻明顯落了下風——緊接著是皮肉被撕扯的悶響,惡犬狂吠著撲咬,那人悶哼一聲,似是被按在了地上,油燈晃了晃,將地上掙扎的影子扯得歪歪扭扭,最終只剩壓抑的、幾乎要斷氣的喘息。
黑犬的喘息粗重,鼻尖滴著血,而那被壓在地上的人,連抬手的力氣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