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lián)賽的進程像被按下快進鍵，朝闌和許妄的下路組合成了賽場上最令人矚目的存在。解說員總在鏡頭掃過他們時感嘆：“這對搭檔的配合像是用代碼寫死的程序，精準得可怕?！敝挥谐@知道，那些被解讀為“程序”的瞬間里，藏著多少無法量化的心意。

比如半決賽對陣老牌強隊時，對方輔助突然改變了三年不變的開團習慣。朝闌幾乎是憑著直覺往河道草叢放了個真眼，恰好在那里逮到蹲守的對方打野。賽后復盤時，教練反復研究回放都沒找到邏輯，許妄卻在他耳邊輕笑：“你剛才插眼的位置，和高中時幫我占籃球架的位置一模一樣?！背@愣了愣才想起，高三那年籃球賽，許妄總愛在那個角落的籃筐練投籃，他就每天提前去占好位置，用書包替他霸著場。

訓練強度隨著賽程推進越來越大，朝闌常常對著數(shù)據(jù)表格熬到深夜。許妄從不會催他，只是每次起身去接水時，都會多帶一杯溫牛奶回來，放在他手邊的位置永遠不偏不倚——剛好是他伸手就能碰到的距離。有次朝闌熬到凌晨，趴在桌上淺眠，迷迷糊糊間感覺有人替他披上外套，帶著熟悉的洗衣液香味。他沒睜眼，卻悄悄把臉往布料里埋了埋，像只找到了溫暖巢穴的貓。

決賽前夜，兩人躺在基地宿舍的上下鋪，月光透過窗簾縫隙落在地板上。許妄忽然從上鋪探下頭：“緊張嗎？”

“數(shù)據(jù)顯示我們勝率63.7%。”朝闌的聲音帶著點熬夜后的沙啞。

“我不是問數(shù)據(jù)?！痹S妄的聲音在夜里格外清晰，“我是問你?！?/p>

朝闌沉默了會兒，輕聲說：“有點?！辈皇桥螺敚桥伦约旱牟僮髋洳簧显S妄的信任，怕那些藏在技能銜接里的默契，會在聚光燈下出現(xiàn)哪怕0.1秒的偏差。

上鋪傳來輕微的響動，許妄跳下床，走到他床邊蹲下，手里捏著兩顆橘子糖?！案咧袥Q賽前你也這樣，”他剝開糖紙把糖塞進朝闌嘴里，“當時你攥著我的手，手心全是汗?！?/p>

朝闌含著糖，甜味漫過舌尖時，忽然想起那天的場景?；@球決賽最后幾秒，他作為替補被換上場，緊張得連運球都發(fā)顫，是許妄沖過來握住他的手，低聲說“別怕，跟著我跑”。此刻掌心再次被溫熱的手包裹，他忽然覺得那些漂浮的數(shù)據(jù)都落了地，變成實實在在的支撐。

決賽當天，場館里坐滿了觀眾，歡呼聲浪幾乎要掀翻屋頂。對方戰(zhàn)隊的戰(zhàn)術(shù)異常激進，開局就針對下路，許妄的ADC幾度陷入險境。朝闌的輔助卻打得比任何時候都穩(wěn)，視野鋪得像張密網(wǎng)，每次技能釋放都像長了眼睛，精準地落在最關(guān)鍵的節(jié)點。

最后一波決勝團，對方中單抓住許妄的一個走位失誤，閃現(xiàn)開大招。所有人都以為要出意外時，朝闌的輔助像道閃電般沖過去，用自己的身體擋住技能，同時反手放出禁錮。就在那0.5秒的間隙里，許妄的ADC完成了極限反打，拿下五殺。

水晶爆炸的瞬間，全場沸騰。隊友們撲過來把兩人團團圍住，教練紅著眼眶拍他們的背。朝闌被擠在中間，忽然感覺有人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的力度帶著不容錯辨的溫度。他抬頭對上許妄的眼睛，那人眼里的光比場館里的聚光燈還要亮，像是盛著整片星空。

頒獎臺上，金色的雨落下來，沾在他們發(fā)梢。主持人笑著問：“兩位有什么想對彼此說的?！?/p>

許妄拿起話筒，目光落在朝闌身上：“我想說，我的輔助比任何數(shù)據(jù)都可靠。”

朝闌握著獎杯的手緊了緊，聲音清晰而堅定：“我的ADC，是我所有操作的最優(yōu)解。”

臺下的歡呼聲再次響起，兩人相視而笑，眼里的默契無需多言。

后臺通道里，許妄忽然停下腳步，從口袋里摸出個東西遞給朝闌。是個小小的數(shù)據(jù)芯片，上面刻著一行字：“搭檔.exe 永不宕機”。

“專門找人做的，”許妄撓了撓頭，“比你的小本子靠譜點?！?/p>

朝闌接過來，芯片冰涼的觸感里，仿佛能摸到藏在其中的溫度。他忽然想起決賽前那個夜晚，許妄替他披外套時，他聞到的不僅有洗衣液香，還有淡淡的金屬味——想來是熬夜打磨這枚芯片時沾到的。

走出場館時，夜空里綻開絢爛的煙花。朝闌掏出那個隨身攜帶的小本子，在新的一頁寫下：

“決賽勝率100%，搭檔契合度∞?！?/p>

“結(jié)論：有些軌跡，從一開始就不需要數(shù)據(jù)證明。”

許妄湊過來看，伸手在“∞”后面畫了個小小的橘子糖圖案。晚風吹起兩人的衣角，遠處的城市燈火璀璨，像無數(shù)個被點亮的數(shù)據(jù)點。而他們的軌跡，早已在彼此的目光里，在每一次并肩的瞬間里，連成了一條通往永恒的線，再也不會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