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還在下。
我盯著手機屏幕，沈清妍的名字像塊燒紅的鐵片，燙得我眼眶發(fā)酸。她聲音從聽筒里傳出來，輕快得像是在聊天氣：“蘇小姐，聽說你胃不太好？”
我喉嚨發(fā)緊，手指攥著手機差點滑落。顧承澤站在廚房門口，手里還端著那碗剛盛好的湯。
“你什么意思？”我聽見自己問，聲音啞得不像自己的。
“沒什么意思?！彼α艘宦暎熬褪怯X得奇怪，為什么偏偏是現(xiàn)在查出幽門螺桿菌陽性呢？你們倆還真是有緣分?！?/p>
我猛地抬頭看向顧承澤，他臉色變了，手里的瓷碗微微晃動，湯灑在圍裙上。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蔽艺f。
“哎呀，別裝了?！鄙蚯邋Z氣溫柔，“顧醫(yī)生可是專門研究這個的，是不是啊？”
我不自覺往后縮了縮，背抵在椅背上。椅子腿發(fā)出輕微的摩擦聲，在滿屋雨聲中格外刺耳。
“打開免提。”顧承澤突然開口，聲音很冷。他放下湯碗，快步走到我身邊，一只手搭在我肩上。
我猶豫了一下，按下免提鍵。
“沈小姐。”顧承澤開口，“你想說什么就直說?！?/p>
“哦？怕我打擾你們恩愛？”沈清妍輕笑，“可我覺得，蘇晚應該聽聽真相。比如……你們是怎么認識的？又為什么偏偏是你陪她看??？”
我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胃又開始隱隱作痛。顧承澤的手指收緊了些，掌心貼著我的肩膀，隔著毛毯都能感覺到他的溫度。
“三年前?！鄙蚯邋^續(xù)說，“有個女孩，因為胃病晚期申請安樂死被拒。她求醫(yī)生幫她結(jié)束痛苦，但那位醫(yī)生沒敢按停止鍵?！?/p>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后來這位醫(yī)生接下了最棘手的臨床試驗工作?！彼f，“直到遇見你，蘇晚。他是不是告訴你，他是真心想幫你？可你知道嗎，他一開始接近你，是因為你剛好符合研究對象的標準?！?/p>
“閉嘴！”我脫口而出。
顧承澤卻笑了，笑聲不大，卻帶著一種令人不安的冷靜。他彎腰拿起茶幾上的藥瓶，輕輕搖晃，里面?zhèn)鱽砑毸榈穆曧憽?/p>
“你說完了？”他問。
“還沒完呢?！鄙蚯邋Z氣忽然變得陰沉，“臨床試驗對象最近好像都……不太順利。蘇小姐，你身體怎么樣？胃還疼嗎？”
我猛地把手機掛斷。
房間里安靜下來，只有窗外嘩啦啦的雨聲和我急促的呼吸。
“是真的嗎？”我低聲問，不敢看他。
顧承澤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轉(zhuǎn)身去拿了紙巾，蹲下來替我擦手。他的動作很輕，指尖有些涼。
“是?！彼f，“我確實參與那個臨床試驗。也確實是因為它，我才開始接觸你?！?/p>
我喉嚨一緊，眼淚不受控制地涌上來。
“那你呢？”我哽咽著問，“你是來觀察我的反應的？還是……把我當成小白鼠？”
他抬起頭，看著我，眼神很認真：“不是?！?/p>
“那你為什么要騙我？”我聲音發(fā)抖，“為什么不說清楚？”
“我不是在騙你?！彼焓窒肱鑫?，我下意識躲開。
他頓了頓，收回手：“我只是……不想讓你一開始就抗拒。我知道你的病情，也知道你一直拒絕接受系統(tǒng)治療。我試過別的辦法，但都不管用。最后……我決定親自來?！?/p>
“所以那些擁抱、那些安慰、那些……”我咬住嘴唇，眼淚一顆顆砸在地毯上，“都是為了你的研究？”
“不是?！彼曇舻统?，“不是的，蘇晚。我承認，我一開始是為了研究才接近你。但后來……后來所有的事情，都不是計劃里的。”
他深吸一口氣，像是在整理思緒。
“我第一次見你，是在醫(yī)院走廊。你剛做完胃鏡，臉色很差，但還在安慰護士說‘沒事，我能走’。那時候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種輕易被打倒的人?！?/p>
我怔怔地看著他。
“我想幫你，不只是因為研究?！彼f，“而是因為你值得被好好對待。你太累了，一直在硬撐。我想讓你知道，有人可以替你分擔?！?/p>
我喉嚨發(fā)澀，說不出話。
“后來我們住在一起?！彼^續(xù)說，“我發(fā)現(xiàn)你比我想的還要堅強。你明明疼得厲害，卻從來不喊一聲。你總是想著別人，卻忘了自己也需要被照顧?！?/p>
我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甲已經(jīng)被我掐得發(fā)白。
“我知道你現(xiàn)在不信我?！彼f，“但我希望你能相信，我對你的感情，是真的。我愛上你，是在所有數(shù)據(jù)之外?！?/p>
我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你現(xiàn)在說這些……是為了讓我繼續(xù)當你的實驗品嗎？”我聲音顫抖。
他搖頭：“不是。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不管有沒有研究，我都會陪著你。就算你治好了，我也不會走?！?/p>
我沉默了很久。
“你怎么不早告訴我？”我問。
“我怕你會推開我?！彼f，“你一直很抗拒別人插手你的事。我不想讓你覺得，我在利用你。”
我苦笑：“可你現(xiàn)在說出來了，我還是覺得……很難受?！?/p>
他點頭：“我知道。”
我靠回沙發(fā)，感覺整個人都被掏空了。胃還在隱隱作痛，比之前更難受。
他起身去了廚房，端來一杯溫水和藥。
“吃點東西吧?！彼f，“你今天都沒怎么吃?！?/p>
我接過水和藥，手還在抖。
“對了。”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剛才她打電話來的時候，你有沒有錄音？”
我愣了一下，點點頭：“自動錄音開啟了?！?/p>
他眼睛亮了一下：“能給我看看嗎？”
我把手機遞給他，他翻了幾頁，眉頭皺了起來。
“她剛才提到‘臨床試驗對象不太順利’?！彼f，“這句話有問題?！?/p>
“什么意思？”我問。
“我們的研究早就停了?！彼吐曊f，“所有參與的人都已經(jīng)退出，沒有新的病例。她為什么會這么說？”
我心里一緊：“你是說……她在撒謊？”
“不一定。”他搖頭，“但她一定知道些什么。我得查清楚?！?/p>
我看著他，忽然覺得特別累。
“顧承澤?！蔽逸p聲叫他名字。
“嗯？”
“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
“以后有什么事，不要瞞著我。”我說，“就算我不愿意聽，你也要告訴我。好嗎？”
他點頭：“好。”
我靠回沙發(fā)上，閉上眼。雨還在下，打在窗戶上的聲音像是無數(shù)雙手在敲門。
“你餓了嗎？”他問。
我搖頭，肚子卻不爭氣地咕嚕叫了一聲。
他笑了：“我去煮點面?！?/p>
我看著他走進廚房，背影挺拔，動作熟練。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聽見門鈴響。
他出去開門，接著是一陣交談聲。我懶得動，只聽見他說：“請進來坐。”
腳步聲由遠及近，我睜開眼，看見一個陌生女人站在門口。她穿著一身黑色職業(yè)裝，手里拿著文件夾。
“蘇小姐?！彼⑿?，“我是顧醫(yī)生的同事，想跟您談談關(guān)于臨床試驗的事。”
我愣住。
顧承澤站在她身后，表情有些復雜。
“什么事？”我問。
“是關(guān)于沈清妍女士的。”她說，“她最近聯(lián)系過您，對嗎？”
我點頭。
“我們收到消息，她可能涉及非法人體實驗?！彼f，“我們懷疑她一直在收集患者資料，用于不正當用途?！?/p>
我瞪大眼睛：“什么？”
“她之前聯(lián)系過很多像您一樣的患者?！彼f，“有些人后來……出了問題?！?/p>
我心跳加快。
“所以她才會打電話來試探我？”我問。
“很可能?！彼f，“她想知道，您是否掌握什么對她不利的證據(jù)?！?/p>
我轉(zhuǎn)頭看向顧承澤：“你早就知道這些？”
他點頭：“我這兩天在查她的背景。沒想到她真的……”
我閉上眼，感覺整個人都在發(fā)抖。
“蘇小姐?！蹦俏慌吕^續(xù)說，“我們需要您的協(xié)助。如果您愿意，我們可以安排保護措施?！?/p>
我沉默了很久。
“好。”我說。
她遞給我一張名片：“有任何情況，請隨時聯(lián)系我們?！?/p>
我接過名片，手還在抖。
她離開后，顧承澤坐到我旁邊。
“你還好嗎？”他問。
我搖頭：“有點害怕?！?/p>
他伸手抱住我，手掌輕輕拍著我的背。
“沒事的?！彼f，“我會保護你。”
我靠在他懷里，聽著他穩(wěn)定的心跳，終于覺得安心了些。
雨還在下，但我知道，這一次，我不會再是一個人。
\[未完待續(xù)\]我盯著那個女人離開的背影，手心全是冷汗。
"她是誰？"我問。
顧承澤把門關(guān)上："醫(yī)院倫理委員會的。最近在調(diào)查沈清妍的事。"
我搖頭："你早就知道她在做什么，對不對？"
他沒說話，只是走過來想握住我的手。我下意識把手藏到背后，他頓了頓，露出一絲苦笑。
廚房傳來咕嘟咕嘟的聲音，湯還在煮。我聞著中藥味，突然覺得胃里翻江倒海。
"你怎么會認識她？"我指著門口，聲音發(fā)抖，"沈清妍說的臨床試驗...到底怎么回事？"
顧承澤嘆了口氣："三年前，我確實參與過一個項目。那時候剛拿到博士學位，一心想著攻克胃癌早期診斷。但后來發(fā)現(xiàn)...有些數(shù)據(jù)是偽造的。"
我瞪大眼睛："所以你們是在拿病人做實驗？"
"不是！"他急切地說，"是沈清妍私自篡改數(shù)據(jù)。她當時是我們組的負責人，為了申請經(jīng)費，故意隱瞞了一些副作用。"
我后背一陣發(fā)涼："所以她說的那個申請安樂死的女孩..."
"那是真的。"他聲音低沉，"女孩叫林小滿，才十九歲。她知道自己病情晚期，求我?guī)退Y(jié)束痛苦。但我沒敢..."
他說到這停住了，喉結(jié)滾動了幾下。
"后來呢？"
"后來我就退出了研究。"他說，"直到遇見你。"
我冷笑："又是我剛好符合標準？"
"不。"他搖頭，"是因為林小滿臨走前說過一句話。她說'醫(yī)生不該只盯著數(shù)據(jù)，要看看活生生的人'。"
我愣住了。
"我第一次見你，是在醫(yī)院走廊。"他繼續(xù)說，"你剛做完胃鏡，疼得臉色發(fā)白，卻在安慰護士說'沒事，我能走'。那一刻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種輕易被打倒的人。"
我咬住嘴唇，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我想幫你。"他說，"不只是因為研究，而是因為你值得被好好對待。你太累了，一直在硬撐。我想讓你知道，有人可以替你分擔。"
我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甲已經(jīng)被掐得發(fā)白。
"后來我們住在一起。"他聲音溫柔了些，"我發(fā)現(xiàn)你比我想的還要堅強。你明明疼得厲害，卻從來不喊一聲。你總是想著別人，卻忘了自己也需要被照顧。"
我喉嚨發(fā)澀，說不出話。
"我知道你現(xiàn)在不信我。"他說，"但我希望你能相信，我對你的感情，是真的。我愛上你，是在所有數(shù)據(jù)之外。"
我沉默了很久。
"你怎么不早告訴我？"我問。
"我怕你會推開我。"他說，"你一直很抗拒別人插手你的事。我不想讓你覺得，我在利用你。"
我苦笑："可你現(xiàn)在說出來了，我還是覺得...很難受。"
他點頭："我知道。"
我靠回沙發(fā)，感覺整個人都被掏空了。胃還在隱隱作痛，比之前更難受。
他起身去了廚房，端來一杯溫水和藥。
"吃點東西吧。"他說，"你今天都沒怎么吃。"
我接過水和藥，手還在抖。
"對了。"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剛才她打電話來的時候，你有沒有錄音？"
我愣了一下，點點頭："自動錄音開啟了。"
他眼睛亮了一下："能給我看看嗎？"
我把手機遞給他，他翻了幾頁，眉頭皺了起來。
"她剛才提到'臨床試驗對象不太順利'。"他說，"這句話有問題。"
"什么意思？"我問。
"我們的研究早就停了。"他低聲說，"所有參與的人都已經(jīng)退出，沒有新的病例。她為什么會這么說？"
我心里一緊："你是說...她在撒謊？"
"不一定。"他搖頭，"但她一定知道些什么。我得查清楚。"
我看著他，忽然覺得特別累。
"顧承澤。"我輕聲叫他名字。
"嗯？"
"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
"以后有什么事，不要瞞著我。"我說，"就算我不愿意聽，你也要告訴我。好嗎？"
他點頭："好。"
我靠回沙發(fā)上，閉上眼。雨還在下，打在窗戶上的聲音像是無數(shù)雙手在敲門。
"你餓了嗎？"他問。
我搖頭，肚子卻不爭氣地咕嚕叫了一聲。
他笑了："我去煮點面。"
我看著他走進廚房，背影挺拔，動作熟練。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聽見門鈴響。
他出去開門，接著是一陣交談聲。我懶得動，只聽見他說："請進來坐。"
腳步聲由遠及近，我睜開眼，看見一個陌生女人站在門口。她穿著一身黑色職業(yè)裝，手里拿著文件夾。
"蘇小姐。"她微笑，"我是顧醫(yī)生的同事，想跟您談談關(guān)于臨床試驗的事。"
我愣住。
顧承澤站在她身后，表情有些復雜。
"什么事？"我問。
"是關(guān)于沈清妍女士的。"她說，"她最近聯(lián)系過您，對嗎？"
我點頭。
"我們收到消息，她可能涉及非法人體實驗。"她說，"我們懷疑她一直在收集患者資料，用于不正當用途。"
我瞪大眼睛："什么？"
"她之前聯(lián)系過很多像您一樣的患者。"她說，"有些人后來...出了問題。"
我心跳加快。
"所以她才會打電話來試探我？"我問。
"很可能。"她說，"她想知道，您是否掌握什么對她不利的證據(jù)。"
我轉(zhuǎn)頭看向顧承澤："你早就知道這些？"
他點頭："我這兩天在查她的背景。沒想到她真的..."
我閉上眼，感覺整個人都在發(fā)抖。
"蘇小姐。"那位女同事繼續(xù)說，"我們需要您的協(xié)助。如果您愿意，我們可以安排保護措施。"
我沉默了很久。
"好。"我說。
她遞給我一張名片："有任何情況，請隨時聯(lián)系我們。"
我接過名片，手還在抖。
她離開后，顧承澤坐到我旁邊。
"你還好嗎？"他問。
我搖頭："有點害怕。"
他伸手抱住我，手掌輕輕拍著我的背。
"沒事的。"他說，"我會保護你。"
我靠在他懷里，聽著他穩(wěn)定的心跳，終于覺得安心了些。
雨還在下，但我知道，這一次，我不會再是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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