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民宿時，客廳里已經(jīng)熱鬧起來。有人癱在沙發(fā)上刷手機(jī)，有人圍著廚房研究冰箱里的食材，劉丁碩正舉著相機(jī)對著窗外拍晚霞，見我們進(jìn)門，鏡頭“咔噠”一聲轉(zhuǎn)過來，把兩人并肩站在玄關(guān)的樣子框了進(jìn)去。

“喲，還帶回紀(jì)念品了？”

他眼尖，瞥見我手里的魯冰花，沖王楚欽擠了擠眼。

王楚欽沒接話，彎腰換鞋時耳尖還泛著紅，倒顯得比我這個收花的人更局促些。我把花插進(jìn)客廳的玻璃花瓶里，藍(lán)紫色的花瓣在暖光下透著柔和的光，倒成了這屋子添了點鮮活氣。

晚飯是大家一起動手做的，談不上精致，卻熱熱鬧鬧。

王楚欽不知怎么被推去切菜，他握刀的姿勢很穩(wěn)，手指修長，切出來的土豆絲竟比常下廚的朋友還勻凈些。

我在旁邊剝蒜，偶爾抬眼，能看見他垂眸專注的樣子，額前的碎發(fā)隨著動作輕輕晃動，廚房的暖光落在他側(cè)臉，把輪廓描得格外清晰。

“楚欽以前在隊里，連泡面都懶得煮，”劉丁碩端著盤洗好的青菜湊過來，壓低聲音跟我笑，“今兒這是給你面子呢?！?/p>

我手一抖，蒜皮掉進(jìn)垃圾桶，剛想反駁，就聽見王楚欽轉(zhuǎn)頭問：“蒜剝好了嗎？要熗鍋了。”他的聲音隔著抽油煙機(jī)的嗡鳴傳來，竟帶著點自然的熟稔。

飯后有人提議玩桌游，有人窩在沙發(fā)上看電影。

我嫌吵，拿著水杯去了后院。新西蘭的夜晚很涼，星星密得像撒了把碎鉆，空氣里有草木的清苦氣。剛站定沒多久，身后傳來腳步聲，回頭看見王楚欽也端著杯子出來，手里還多了件薄外套。

“夜里風(fēng)大?！彼淹馓走f過來，是帶著陽光味道的棉質(zhì)觸感。

“謝謝”我接過來披上，長度剛過臀部，袖子有點長，指尖縮在里面，倒覺得暖烘烘的。兩人并肩靠在欄桿上，誰都沒說話，只聽著遠(yuǎn)處偶爾傳來的犬吠，和屋里飄出來的笑聲。

“你好像不太喜歡熱鬧？”他忽然開口，目光落在遠(yuǎn)處的星空里。我愣了愣，想起下午他說“看得出來你們相處很舒服”，原來他不僅在看風(fēng)景，也在悄悄觀察同行的人?！耙膊皇牵蔽彝焐系墨C戶座，“只是有時候覺得，安安靜靜的更自在。”

他“嗯”了一聲，像是很懂這種感覺?！拔乙郧氨荣惽耙部傁矚g一個人待著，”他忽然說起自己，“聽著心跳聲慢慢靜下來，才覺得踏實?！?/p>

我轉(zhuǎn)頭看他，月光落在他眼睛里，比白天更亮些，像盛著整片星空。原來再從容的人，也有需要獨自沉淀的時刻。

屋里的笑聲漸漸低了，大概是桌游局散了。他看了眼腕表：“不早了，回去吧？”往樓梯走時，木質(zhì)臺階又發(fā)出“吱呀”聲，只是這次，兩人的腳步聲挨得很近，偶爾肩膀會不經(jīng)意碰到一起，像有微弱的電流順著布料傳過來。

到二樓走廊時，他在202門口停下：“明天打算去哪兒？”“還沒想好，”我摸著口袋里的外套紐扣，“可能去附近的植物園逛逛?！彼c點頭，眼里帶著點笑意：“正好，我也想去。”

關(guān)上門時，聽見隔壁傳來輕輕的關(guān)門聲。我把他的外套疊好放在床頭，鼻尖似乎還能聞到淡淡的陽光味。窗外的星星依舊亮著，只是這一次，心里那片需要散心的空白處，好像悄悄被什么東西填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