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將云海染成琥珀色時,謝憐與花城已并肩坐在道觀的石桌前。硯臺里的松煙墨還未研開,謝憐卻握著狼毫筆桿發(fā)起呆來,筆尖在宣紙上洇出點點墨痕。
"哥哥可是在構(gòu)思神殿的模樣?"花城托腮看著他,指尖無意識地纏繞著謝憐垂落的發(fā)絲。發(fā)尾掃過硯臺,竟在他眼尾暈開一道墨線。
謝憐回過神來,看著花城花貓般的模樣忍俊不禁:"三郎先去洗洗,這樣如何商量正事?"他伸手要擦,卻被花城突然咬住指尖。溫熱的觸感讓謝憐一顫,狼毫筆"啪嗒"掉在宣紙上。
"哥哥的指尖比墨香還醉人。"花城含著那截指尖含糊道,黑眼罩下的眸光暗了暗。謝憐耳尖發(fā)燙,正欲抽手,卻見花城突然松開,從袖中掏出一方繡著銀蝶的帕子。
"昨夜繡的,"花城將帕子覆在謝憐手背,"原本想繡滿八十一朵銀蝶,可總覺得不如哥哥一笑生動。"帕子上的針腳細密如星河,謝憐忽然想起昨夜花城在燭下刺繡的模樣——紅衣少年垂眸穿針,銀蝶在他發(fā)間翩躚。
"三郎,"謝憐將帕子輕輕按在花城眼尾,"我們的神殿...不必富麗堂皇。"他蘸著硯中殘墨,在宣紙上勾勒出一座簡樸的石殿,"只要有凈水、白蓮,還有..."
"還有我。"花城接過話頭,執(zhí)起謝憐的手在墨跡未干的圖紙上印下掌紋。兩人的掌紋在宣紙上交融,如同他們命運交織的軌跡。
"哥哥可知,"花城忽然將謝憐的手舉到唇邊,輕吻他無名指上的骨灰戒指,"在銅爐山時,我便想過若能活著出去,定要為哥哥建座神殿。"他說話時呼出的熱氣拂過戒指,謝憐感到一陣酥麻從指尖蔓延至心底。
謝憐反手扣住花城的后頸,將他拉近:"你早已是我心中的神。"話音未落,兩人的唇便交疊在一起。硯臺被碰翻,墨汁在宣紙上暈開大片深色,倒像是夜空中的銀河。
當他們分開時,圖紙上的神殿已被墨跡浸染得面目全非。謝憐望著花城被墨汁染黑的唇瓣,突然輕笑出聲:"三郎現(xiàn)在倒像個偷吃墨糖的孩子。"
花城挑眉,指尖蘸了墨汁點在謝憐鼻尖:"那哥哥可要好好管教。"他突然抱起謝憐走向內(nèi)室,謝憐腰間的珊瑚墜子與花城的玉佩相撞,發(fā)出清脆聲響。
"三郎...這青天白日的..."謝憐耳尖通紅,卻并未掙扎?;ǔ菍⑺旁谲涢缴?,指尖輕輕劃過他鎖骨間的銀蝶胎記:"哥哥可知,這胎記的形狀,與我第一次見到你時飄落的銀蝶一模一樣。"
謝憐 一滯,花城的吻已落在胎記上。他仰頭承受著這份熾熱,忽然想起昨夜觀景臺上的承諾——共建神殿。此刻在晨光中,他終于明白,所謂神殿,不過是他們彼此相擁的天地。
當夕陽的余暉再次染紅云海時,石桌上的圖紙已被重新鋪展。墨跡未干的神殿輪廓旁,多出兩行小字:
"以骨灰為基,以真心為瓦,
愿與君共筑,永恒歸處。"
硯臺里的墨汁不知何時被換成了蜜露,引得幾只銀蝶在圖紙上流連忘返?;ǔ潜е了闹x憐坐在廊下,指尖輕輕撫過他眉間舒展的紋路,輕聲呢喃:"哥哥,我們的神殿...就叫'芳心殿'可好?"
夜風拂過,帶起宣紙的邊角,露出圖紙背面不知何時畫下的涂鴉——兩個相擁的小人,被銀蝶與蓮花環(huán)繞,落款處是花城的名字,旁邊寫著"謝憐之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