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浸染青埂峰時,謝憐在燭光下展開新裁的云紋宣紙。狼毫筆尖懸在半空,卻遲遲未落——他已盯著圖紙上的"芳心殿"三字發(fā)了半炷香的呆。
"哥哥可是在斟酌匾額的題字?"花城的聲音自身后傳來,帶著沐浴后的水汽。他赤著腳踩在青磚上,發(fā)梢的水珠順著肌理分明的脊背滑落,在月光下泛著細碎的光。
謝憐慌忙將圖紙折起:"沒...只是在想神殿的位置。"話音未落,花城已從身后環(huán)住他腰肢,下巴輕輕蹭著他耳畔:"哥哥說謊時,耳尖會像珊瑚珠般泛紅。"
硯臺里的墨汁被花城指尖蘸起,在謝憐后頸畫了只振翅的銀蝶。冰涼的觸感讓謝憐一顫,手中的圖紙飄落,露出背面用朱砂畫的小像——花城執(zhí)劍而立,謝憐手捧蓮花站在他身后。
"哥哥竟偷偷畫我?"花城低笑,指尖撫過畫像上自己眼罩的紋路,"這眼罩畫得不對,應是..."他忽然將謝憐按在案幾上,鼻尖親昵地蹭著謝憐后頸,"應是這樣系的。"
謝憐 一滯,感受著花城靈活的手指在自己頸間纏繞絲帶。窗外銀蝶振翅聲與燭火噼啪聲交織,恍惚間他仿佛回到八百年前的銅爐山——那時的少年也是這樣專注地為他系繃帶。
"三郎,"謝憐反手扣住花城手腕,"明日我想下山采購些建材..."話音未落,花城突然咬住他耳垂:"不必下山,我早讓人備好了。"
隨著花城的指引,謝憐看到墻角堆著整整齊齊的雪松木。月光透過窗欞灑在木頭上,隱約可見樹皮上刻著細小的符文。"這是我用銀蝶神力滋養(yǎng)百年的神木,"花城的唇擦過謝憐肩頭,"哥哥摸摸看。"
謝憐指尖撫過樹皮,竟有溫熱的觸感傳來,仿佛樹木仍在生長。更奇異的是,木紋中竟浮現(xiàn)出蓮花與銀蝶的紋路,與他和花城的胎記如出一轍。
"這是..."謝憐驚詫地回頭,卻見花城正將紅珊瑚珠串成的項鏈戴在他頸間。珊瑚珠貼著肌膚,帶著花城的體溫。"哥哥可還記得,我們在雨夜里說過的話?"花城將謝憐轉過來面對自己,"你說要為我建座神殿,而我..."
他忽然單膝跪地,仰頭凝視謝憐,黑眼罩在燭光下泛著柔光:"我要將整個青埂峰都化作哥哥的神殿。"話音未落,殿外突然傳來轟鳴,謝憐透過窗戶望去,只見漫山遍野的銀蝶振翅飛起,在夜空中組成"芳心殿"三個大字。
謝憐眼眶微澀,俯身將花城扶起。兩人相擁時,謝憐腰間的珊瑚墜子與花城的玉佩輕輕相碰,發(fā)出清越的聲響。"哥哥,"花城的聲音帶著難以抑制的顫抖,"我要讓三界都知道,你是我花城唯一的神明。"
燭火在此時突然明亮,謝憐看見花城眼罩下閃過一抹微光——那是他從未見過的,屬于花城的真容。未及細看,花城已低頭吻住他,這個吻帶著雪松木的清香與珊瑚珠的咸澀,謝憐嘗到了花城藏在唇齒間的深情。
當他們分開時,窗外的銀蝶仍在盤旋。謝憐望著花城眼尾泛起的紅暈,忽然輕笑出聲:"三郎,我們的神殿...或許不需要匾額。"他蘸著硯中殘墨,在花城掌心寫下"歸處"二字。
花城握緊手掌,將那抹墨痕貼在胸口:"哥哥所在之處,即是歸處。"夜風拂過,帶起案頭的圖紙,露出背面不知何時寫就的詩句:
"墨香染鬢發(fā),紅繩系流年。
芳心何處是?君懷即神殿。"
燭火漸暗時,謝憐枕著花城的手臂沉沉睡去。朦朧中他感到有溫熱的氣息拂過戒指,花城的低語隨著銀蝶的振翅聲傳來:"哥哥,明日起,我們的神殿便開始動工..."話未說完,便被謝憐翻身時的輕笑打斷。
在這靜謐的夜里,青埂峰的云海悄然翻涌,仿佛在為這對戀人即將開啟的新篇章而歡呼。而那枚骨灰戒指與紅珊瑚珠,正靜靜躺在枕邊,見證著這場跨越千年的愛戀,愈發(fā)醇厚,愈發(fā)綿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