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官道上疾馳,車輪碾過碎石發(fā)出“咯吱”的聲響。蘇然坐在車廂里,借著窗外透進的月光翻看從玄風那里借來的《異聞錄》,書中記載著云澤大陸各地的奇聞異事,其中關于云水城的章節(jié),字里行間都透著一股詭異。
“云水城三面環(huán)水,一面靠山,城中多富商,卻也多秘聞。近十年,每年都有數(shù)十人莫名失蹤,官府查而不果,百姓皆說是被水怪拖走……”蘇然看著這段記載,眉頭微蹙。失蹤的人,會不會與柳乘風的病有關?
馬車行至次日午時,終于抵達云水城。城墻是用青灰色的巨石砌成,高達三丈,城門上方刻著“云水城”三個大字,字體蒼勁,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陰冷。守城的士兵穿著鎧甲,眼神警惕地打量著過往行人,與青巖鎮(zhèn)的松弛截然不同。
進入城中,蘇然發(fā)現(xiàn)這里雖繁華,卻處處透著壓抑。街道兩旁的店鋪雖然敞著門,伙計們卻都面帶愁容,行人腳步匆匆,很少有歡聲笑語。最奇怪的是,城中的建筑大多是深色的,連窗欞都漆成了黑色,陽光照在上面,竟反射不出多少光亮。
“蘇大夫,城主府到了?!敝心昴凶訉⑻K然引到一座氣勢恢宏的府邸前。府邸的大門是用黑鐵打造的,上面雕刻著繁復的花紋,仔細看去,竟都是些扭曲的人臉,看得人頭皮發(fā)麻。
進入府中,庭院里種著許多名貴的花草,卻都長得蔫蔫的,葉片上帶著焦黑的斑點。走在回廊上,蘇然總覺得有目光在暗中窺視,回頭望去,卻只看到廊柱上纏繞的黑色藤蔓,藤蔓的葉片邊緣鋒利如刀,像是能隨時撲上來咬人。
柳乘風的臥房在府邸深處,門口守著四個手持長劍的護衛(wèi),神色肅穆。推開門,一股濃重的藥味夾雜著腥氣撲面而來,讓蘇然忍不住皺了皺眉。
臥房內(nèi)光線昏暗,窗簾拉得嚴嚴實實,只在墻角點著一盞油燈。床上躺著個面色蠟黃的中年男子,正是云水城城主柳乘風。他身上蓋著厚厚的錦被,卻仍在不住地顫抖,裸露在外的手臂上,布滿了暗紅色的斑塊,斑塊中心微微凸起,像是有東西在皮下蠕動。
“你就是蘇然?”柳乘風的聲音嘶啞,像是被砂紙磨過,他費力地睜開眼,眼中布滿血絲,“快……快救救我……”
蘇然走上前,剛要伸手診脈,柳乘風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咳著咳著,竟從口中咳出一縷黑色的霧氣。霧氣落地,化作一只巴掌大的蟲子,通體漆黑,長著無數(shù)只小腳,在地上快速爬行。
“這是……”蘇然瞳孔一縮,認出這是“蝕骨蟲”,一種以人的精氣為食的邪蟲,常被邪修用來害人。
“它……它每天都在我身體里爬……”柳乘風痛苦地嘶吼,“我請的供奉說,只有找到那朵蘭花,才能引出這蟲子……”
“什么蘭花?”蘇然追問。
“就是……就是你找到的那朵……”柳乘風喘著粗氣,“供奉說,那是腐骨蘭,是唯一能克制蝕骨蟲的東西……”
蘇然心中掀起驚濤駭浪。柳乘風怎么會知道腐骨蘭?難道他和墨塵有勾結(jié)?
就在這時,臥房的門突然被推開,一個穿著道袍的老者走了進來。老者面容枯槁,眼睛卻亮得驚人,他看向蘇然,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蘇大夫果然來了,老夫等你很久了?!?/p>
“你是誰?”蘇然警惕地后退一步,掌心凝聚起靈力。
“老夫是城主府的供奉,道號玄陰。”老者撫著胡須,“想必蘇大夫已經(jīng)見過蝕骨蟲了,若想救柳城主,就得跟老夫去一個地方?!?/p>
“什么地方?”
“城西的亂葬崗。”玄陰的笑容越發(fā)詭異,“那里,有你想要的答案?!?/p>
蘇然看著玄陰眼中一閃而過的黑氣,心中警鈴大作。他知道,這玄陰絕非凡人,十有八九也是修煉邪術的修士??闪孙L身上的蝕骨蟲確實棘手,若不找到解法,他不出三日便會被蟲噬而亡。
“好,我跟你去。”蘇然做出決定,他倒要看看,這玄陰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玄陰滿意地點點頭:“事不宜遲,我們現(xiàn)在就出發(fā)。”
離開臥房時,蘇然不經(jīng)意間瞥了一眼墻角的陰影,只見陰影中,一雙猩紅的眼睛正死死地盯著他,像是來自地獄的凝視。他心中一凜,加快了腳步——云水城的水,比他想象的還要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