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外的海浪染上微光,朝陽像附著了雪的棉絮,一點點升起。
就在這時,副駕駛座上的衛(wèi)星電話突然響起,尖銳的電子音刺破車廂里的靜謐,像冰錐砸在平靜的湖面。
千雪的指尖在筆記本鍵盤上頓了頓,屏幕上 的信息剛敲到一半。
她沒有立刻接起,而是先抬手理了理被海風拂亂的鬢發(fā),指腹蹭過耳后的通訊器 —— 那是組織標配的防監(jiān)聽設(shè)備。
直到呼吸調(diào)整至平穩(wěn),眼神里的溫和徹底被冷冽覆蓋,她才按下接聽鍵,聲音里聽不出半分波瀾:
千雪風影“喂,哪位?”
“是我。”
僅僅兩個字,千雪握著電話的手指微微收緊,指節(jié)泛出青白 —— 琴酒的聲音總有這樣的魔力,無論何時響起,總對她影響非常。
千雪風影“有什么吩咐,Gin?”
她刻意讓尾音壓得更低,帶著組織成員應(yīng)有的恭謹,目光卻不自覺掃過儀表盤上的時間:晚上十一點十七分。
這個時間點,他通常在處理收尾工作,或是在保時捷里監(jiān)視某個目標。
琴酒“下周六有行動,要你接應(yīng)。”
沒有多余的鋪墊,直接切入正題,像是在下達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指令。
千雪的眉峰幾不可察地動了動。
下周六,正好是新干線那班列車發(fā)車的日子。她垂眸看著膝蓋上的筆記本,指尖無意識地在 “名古屋站” 四個字上劃著圈,嘴上卻依舊利落:
千雪風影“具體點?!?/p>
琴酒“我們在新干線上進行交易,交易達成后通知你?!?
琴酒的聲音里混著輕微的電流聲,隱約能聽到背景里有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響 —— 他似乎正在移動中,
琴酒“地點在名古屋站三號月臺,你的任務(wù)是清場,確保撤退路線干凈?!?/p>
千雪風影“明白了?!?
千雪沒有多問,這是組織的規(guī)矩,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但掛電話的瞬間,她還是愣了兩秒 —— 新干線交易,這不就是漫畫里琴酒和伏特加被柯南用發(fā)信器追蹤的劇情嗎?
指尖無意識地敲了敲太陽穴,唇角勾起一抹淡笑:
千雪風影管他什么劇情,又不是什么大事。
她把鋼筆隨手扔到后座,金屬筆帽撞上紙箱發(fā)出輕響。那箱子里塞滿了她準備的 “道具”:
偽裝用的假發(fā)、不同款式的工牌、甚至還有一小瓶用來制造 “酒精過敏” 假象的藥水。
這輛邁凱倫 675LT 的后備箱和后座,簡直像個移動的安全屋 —— 便當盒里藏著微型炸彈,公文包夾層里是拆解成零件的手槍,連腳墊下都粘著三張不同身份的駕駛證。
最顯眼的是副駕駛儲物格里的擺件:一只 Q 版的琴酒玩偶,銀發(fā)綠眸,穿著迷你版黑風衣,手里還捏著個小小的酒瓶。
這是千雪某次任務(wù)間隙縫的,每次看到都忍不住想笑 —— 誰能想到那個殺人不眨眼的殺手,在她這兒還有這么幼稚的一面。
千雪從后備箱深處翻出另一部加密電話,機身是啞光黑,沒有任何標志,只有背面刻著一個極小的 “M”—— 這是她專門用來處理東歐片區(qū)任務(wù)的通訊工具。
她先撥通了組織 Boss 的專線,電話接通的瞬間,語氣立刻切換成絕對的服從:
千雪風影“先生,我想申請接下來一周的白天任務(wù),近期夜間行動較多,需要調(diào)整狀態(tài)。”
電話那頭傳來蒼老而沙啞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人“可以。威士蓮在德國有幾個刺殺任務(wù),時間剛好在白天,你去接手?!?/p>
千雪風影“是,先生?!?/p>
千雪掛了電話,眼底閃過一絲狡黠。她當然知道威士蓮的底細 —— 那個女人最近和 FBI 走得太近,自以為掩飾得很好,卻不知道自己的每一次接頭都被組織的眼線記錄在案。
千雪沒有直接揭發(fā),只是借著 “調(diào)整狀態(tài)” 的由頭,不動聲色地接管了她的任務(wù) —— 這既是對威士蓮的敲打,也是在給自己鋪路。
指尖在加密電話上敲出一串柏林的號碼,聽筒里傳來冗長的忙音,像是在穿越一片無人區(qū)。
終于,一個帶著濃重德語口音的女聲響起,語氣里滿是虛假的親昵:
女“我親愛的瑪格麗特,這么晚打電話,是想我了嗎?”
千雪風影“威士蓮,少惡心我?!?
千雪的聲音瞬間冷下來,
千雪風影“組織近期給你的任務(wù),從現(xiàn)在起由我全權(quán)接手。”
女“什么?!開什么玩笑!”
聽筒里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難以置信的尖銳,
女“那些是我的任務(wù)!你憑什么 ——”
千雪風影“我只是通知你,不是在和你商量?!?
千雪打斷她的話,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手機背面的 “M” 字,
千雪風影“明早第一班飛往柏林的機票,我會準時出現(xiàn)在你的安全屋。如果你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最近和‘外人’走得有多近,大可以拒絕?!?/p>
電話那頭突然陷入死寂,只能聽到威士蓮急促的呼吸聲。
千雪知道她在怕什么 —— 組織最忌諱的就是成員與外部勢力勾結(jié),哪怕只是捕風捉影的懷疑,也足夠讓一個人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
女“我會準備好資料?!?
威士蓮的聲音終于傳來,帶著明顯的妥協(xié)和不甘。
千雪風影“明智的選擇。”
千雪掛了電話,靠在座椅上長長地舒了口氣,緊繃的肩膀瞬間垮下來。
她對著車頂?shù)暮笠曠R做了個鬼臉,剛才那副冷酷的樣子蕩然無存:
千雪風影“哈哈,爽!看你以后還敢不敢搶我的任務(wù)!”
但下一秒,她又垮起臉,手指戳著導航屏幕上的 “柏林” 二字:
千雪風影“可是我真的不想坐飛機啊…… 十幾個小時,腿都要坐麻了……”
她甚至開始認真思考要不要開著邁凱倫橫跨歐亞大陸 —— 雖然知道這想法很荒唐,但還是忍不住打開地圖查了查路線。
同時也不忘開車回到店里,進房間,開始準備行李
就在這時,手機又響了,是貝爾摩德的視頻電話。
屏幕上彈出金發(fā)女人慵懶的臉,她正靠在奢華的梳妝臺前涂口紅,猩紅的唇彩在鏡頭前閃著光:
貝爾摩德“小魚兒,收拾行李呢?”
千雪愣了一下,才發(fā)現(xiàn)自己正往行李箱里面塞沖鋒衣和戰(zhàn)術(shù)靴。
她對著鏡頭吐了吐舌頭:
千雪風影“被你看見了?!?/p>
貝爾摩德“這么突然要去德國,是為了躲琴酒?”
貝爾摩德挑眉,指尖劃過屏幕上千雪的臉,語氣里帶著調(diào)侃,
貝爾摩德“還是說,你終于受不了他那副冷冰冰的樣子了?”
千雪風影“才不是?!?/p>
千雪把一件黑色高領(lǐng)毛衣塞進箱子,嘴硬道,
千雪風影“這半年組織的任務(wù)幾乎都在晚上,我生物鐘都亂了。下周六新干線的任務(wù)是白天,想提前適應(yīng)一下而已?!?/p>
這話連她自己都不信,更別說精明的貝爾摩德了。
女人低低地笑起來,聲音像羽毛搔過心尖:
貝爾摩德“這么拙劣的理由,虧你說得出口。不過……”
她話鋒一轉(zhuǎn),眼底閃過一絲認真,
貝爾摩德“威士蓮那個人不簡單,你多加小心?!?/p>
千雪風影“我知道?!?
千雪點點頭,忽然想起什么,湊近鏡頭,
千雪風影“對了,貝姐,想拜托你個事。”
貝爾摩德“說吧,只要是小魚兒的請求,姐姐什么都答應(yīng)哦?!?/p>
千雪風影“幫我盯著點威士蓮在東京的聯(lián)系人,尤其是那個叫‘漢斯’的軍火商。”
千雪的眼神沉下來,
千雪風影“我懷疑他不止和威士蓮有勾結(jié),可能還在給組織的‘叛徒’提供武器?!?/p>
貝爾摩德的笑容淡了些,點了點頭:
貝爾摩德“包在我身上。不過……”
她故意拖長了語調(diào),
貝爾摩德“回來要給我?guī)О亓肿钣忻暮谇煽肆?,不然我就告訴琴酒你偷偷給他縫了個丑得要命的玩偶?!?/p>
千雪風影“喂!”
千雪的臉瞬間紅了,連忙捂住鏡頭,
千雪風影“不許說!我買還不行嗎!”
掛了視頻電話,千雪看著行李箱里堆成小山的東西,忽然覺得有點好笑。
明明是去執(zhí)行暗殺任務(wù),卻像在準備一場長途旅行 —— 沖鋒衣是為了適應(yīng)柏林的低溫,戰(zhàn)術(shù)靴是為了方便潛入,甚至還塞了一小瓶自己調(diào)的護發(fā)精油,怕德國的水質(zhì)太硬傷頭發(fā)。
她打開訂票軟件,手指在 “第一班” 和 “第三班” 之間猶豫了片刻。
第一班雖然能早點到,但太早的航班往往安檢最松懈,也最容易被有心人鉆空子 —— 上一世在戰(zhàn)區(qū)執(zhí)行任務(wù)的經(jīng)驗告訴她,永遠不要選擇 “最方便” 的那條路。
千雪風影“就第三班吧。”
她點下確認鍵,看著屏幕上的起飛時間,忽然想起什么,從儲物格里翻出那個 Q 版琴酒玩偶,塞進行李箱的側(cè)袋里,
千雪風影“帶你去看看柏林的雪,反正單著也是單著。”
第二天清晨,機場的候機大廳里彌漫著咖啡和面包的香氣。
千雪穿著一件灰色的風衣,戴著墨鏡和寬檐帽,坐在角落的長椅上,假裝在看手機,實則用余光掃視著四周。
這里的人大多行色匆匆,商務(wù)人士穿著筆挺的西裝打著電話,游客們背著巨大的登山包互相打鬧,一切看起來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但千雪知道,越是看似平靜的地方,越可能藏著暗涌 —— 比如那個站在免稅店門口假裝看香水的男人,他的皮鞋鞋底有新鮮的泥土,明顯剛從郊外回來;
還有那個推著嬰兒車的女人,嬰兒車里的毛毯下似乎藏著什么硬邦邦的東西,形狀很像一把折疊步槍。
她深吸一口氣,拿出手機撥通了琴酒的號碼。
電話幾乎是立刻被接起,琴酒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卻依舊銳利:
琴酒“什么事?”
千雪風影“沒什么要緊事,就是想問問……”
千雪的手指無意識地摳著手機殼,忽然有點后悔打這個電話。她明明可以等任務(wù)結(jié)束再問,卻鬼使神差地想在離開前聽到他的聲音,
千雪風影“你現(xiàn)在方便說話嗎?沒打擾到你吧?”
琴酒“沒有,有事快說?!?
琴酒的聲音里聽不出情緒,背景里傳來打火機的輕響,應(yīng)該是在抽煙。
千雪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她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著窗外滑行的飛機,低聲問道:
千雪風影“Gin,你的國籍是哪里?”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久到千雪以為信號斷了,才傳來他冷淡的回答:
琴酒“我沒有國籍?!?/p>
千雪風影“那…… 出身地呢?”
千雪的聲音更低了,帶著一絲自己都沒察覺的小心翼翼。她想起琴酒的銀發(fā)和綠眸,想起他偶爾在任務(wù)中蹦出的俄語單詞,心里總有個模糊的猜測。
琴酒“烏克蘭。”
琴酒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像是在說一個與自己無關(guān)的地名,
琴酒“如果你只會問這種無意義的問題,就早點掛電話?!?/p>
千雪風影“我要去德國一趟,處理點任務(wù)?!?/p>
千雪連忙轉(zhuǎn)移話題,指尖緊緊攥著手機,
千雪風影“下周六的新干線行動,我會準時回來,不會耽誤。”
琴酒“Boss 安排的?”
千雪風影“嗯,算是吧?!?
千雪沒有細說,她知道琴酒對組織的任務(wù)流程了如指掌,多說反而顯得刻意。
琴酒“知道了。”
琴酒的聲音依舊平淡,
琴酒“落地后報平安?!?/p>
千雪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會說這句話。
她下意識地應(yīng)道:
千雪風影“好?!?/p>
掛了電話,她靠在冰冷的落地窗上,看著窗外的云層發(fā)呆。
沒有國籍,是因為那個國家早已在戰(zhàn)火中消失了嗎?
烏克蘭,銀發(fā)綠眸,精通俄語和德語…… 琴酒身上藏著的秘密,似乎比她想象的還要多。
她忽然有點懊惱 —— 剛才不該問得那么急的。
琴酒那樣的人,對自己的過去諱莫如深,她的貿(mào)然詢問,說不定只會讓他更加警惕。
千雪風影“算了,等從德國回來再說吧?!?/p>
千雪揉了揉頭發(fā),把手機塞回口袋。
候機廳里開始廣播登機信息,她拉起行李箱,朝著登機口走去。
風衣的下擺掃過地面,留下一道利落的影子。